崔心瑜輕歎口氣,扯了扯唇角,貼心勸阻道:“蘇小姐,還是認真對待為好。”
“畢竟,萬一呢?”她聲音輕,在場眾人卻還是聽得清楚,這話雖多少有些看不起人。
他們也無法多說什麼,倒也確實如此。
哪怕中一支,也不至於丟人,也好過一手三支,裝了相又丟了人。
蘇茗雪接過寶珠遞上的箭,側眼掃了眼身側崔心瑜,利落的搭上箭。
長風微動,吹亂她鬢角和輕薄的劉海,場中人好奇的坐直身子,雙手搭在扶椅上,伸長脖子。
蘇茗雪的架勢倒也不似那般生疏,女席間貴女們緊張的看向台上兩人。
雖然兩個人誰出風頭,都未必是她們喜歡見的,但相比之下,她們還是更願蘇茗雪贏。
隻是,她們這邊期待了半天,蘇茗雪光卻搭了箭,一動未動。
台下人眼中已是多出抹玩味,好些甚至憐香惜玉起來,若不是身後梁梏在,恨不得高喊出聲,代殿下放美人一把。
台上崔心瑜這邊見蘇茗雪久不動,抿唇放下箭弓,準備低聲勸蘇茗雪放棄,她會為她留足麵子。
突的箭矢破空。
“這是等風?”坐的靠前的人疑惑喃道,眾人偏過頭,立馬意識到不對。
出弦的三支箭竟順著風直追箭靶上,崔心瑜的三支箭尾而去,箭矢從後劈開的竹裂聲,震驚四座。
蘇茗雪似覺不夠再度伸手,寶珠立刻會意遞上三支箭,三箭齊發再中紅心。
傅子濯瞪直了眼,遠眺箭靶下碎裂的三支箭,正待回頭身旁又是三支箭破空而發。
蘇茗雪沉了口氣,向來古板的眼神染上抹嗜殺,風雲突轉間方才順風已轉變為逆風。
她挑起箭筒裏最後一支箭,手指翻轉間搭箭拉滿弓,逆著愈發狂縱的風,急箭直出。
如初入演武場時崔心瑜一般連發十箭,不過,十發十中。
風破層雲,天光明媚,一如往常。
蘇茗雪轉過身躬身行禮,眉平目直也一如往常般溫順模樣。
台下眾人張開口又不知該如何開口,隻啞然坐在位上,心裏卻不由然篤定道:蘇家小姐贏了!且贏得實在漂亮!
良久,還是台下李天睿嗤笑出聲打破場中寂靜,他看著崔心瑜笑道,“還真是滿桶水不晃,半桶水浪打浪。”
本想找個第一美人映襯,未想到踢到了鐵板,丟了個大人。
他還是頭一次遇見如此有趣的事情!當真是有趣有趣啊!
眾人眼神未明,有些不敢看崔心瑜此時臉上的表情,方才勸蘇茗雪下台的話語還在他們耳邊回響。
已經不敢想此時人該有多麼尷尬了。
蘇茗雪下了台,行完禮謝恩,梁梏不知為何也未出聲阻止,隻淡淡吩咐左右,身旁常候的侍者立刻拿著殿下丟來的玉佩,朝女眷走去。
眾人會意,應是殿下添得彩頭,蘇家小姐這回算是賺大了!隻是不知道傅世子的寶衣閣到底是玩笑話,還是……
眾人好整以暇,看笑話一般看向傅子濯。
傅子濯嘴角強扯,也不好丟人,頂著眾人的視線,拱手回道:“彩頭宴後自會奉上!”
崔心瑜卻還怔在原地,臉色灰敗遙望向梁梏,卻發現梁梏連看都不看她一眼,才喪氣地緩步下台,頂著眾人看好戲的眼神,行禮退下。
女席這邊,蘇茗雪剛入座,尚靈如就貼過身,滿眼星星的看向她,“茗雪,你好厲害!”
蘇茗雪瞥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不經意左右掃了眼,見眾人雖臉色難看,卻也未多添敵意,方才緩下心。
她不怕,但並不代表她願意承擔無畏的風險,將自己和在意的人,再次置於危險。
蘇茗雪已想好,梁梏的心願,她可求兩人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從此一別兩寬。
無論夢中還是現實,她都不願與崔心瑜…以及梁梏再添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