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百戰竟不侯,伯郎一鬥得涼州。”
看到來人,法衍和魯充雖然心中不喜,麵上卻也掛著笑。
畢竟孟家,在扶風郡也是大族。
孟他當年也是做過涼州刺史的人。
此刻,孟他年過五十,已經垂垂老矣,但眼中卻依舊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他沒有料到魯充也在,此刻蒼頭奴仆搬下來的一斛蒲桃酒,就顯得有些尷尬。
法衍臉色嚴正,魯充倒是笑道:“伯郎公一斛得涼州,不知這一次又要換什麼?”
“哈哈哈,法監向來清貧自愛。
我聽聞魯尚書在此,是故帶來好酒一斛,與諸位共飲罷了!”
孟他轉念之間,就改口道。
法衍原要推辭,被如此一說,倒不好直接拒絕了。
於是言道:“伯郎公若是為了上林苑的事情,那就請回吧。”
魯充也點點頭,提點道:“少府陰諱修公,為天子不喜。
此行又有黃門侍郎田豐持天子節仗督察,陰公為了保住少府之位,此行定錙銖必較。
他不帶攜帶大量椽屬吏員,更從郎官中借調了不少幹才。
伯郎公還是把這一斛蒲桃酒帶回去吧,別說涼州,恐怕連幾百畝地也換不到。”
孟他並沒有理會魯充的挖苦,而是豪氣的說道:“上林苑的林地,本就是皇家園囿。
我身為官宦之家,豈能貪圖國家之利。
委實是要來拜訪故舊啊,隻是事有恰巧,遇到這事罷了。
難道兩位,要把我這老友晾在前院嗎?”
說著親自上前打開蒲桃酒(古代的葡萄酒),道:“法監有肉呼,我欲與汝等暢飲耶!”
一股濃鬱的花果香味撲麵而來,魯充促狹道:“正要嚐嚐半個涼州的味道。”
於是一行人入座,舉杯暢飲,不覺微醺。
法正嗅著鼻子,不住的瞄向蒲桃酒,終究沒敢開口討要。
這時,微醺的幾人話語也多了起來。
孟他先問道:“自孝靈皇帝薨,雒陽動蕩不斷,今日太傅被殺,董卓被誅,實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安定下來。”
漢時不禁言論,更無後世的那些忌諱。
高談闊論,縱橫天下,是士人最喜歡一種聊天風尚。
孟他這種開場白,並無不妥之處。
魯充正要張口,正看到雙眼直勾勾盯著酒水的法正,心中一動,問道:“賢侄,你怎麼看?說得好,賞你一爵美酒。”
法正頓時眼睛亮起,又扭頭看了法衍一眼,見對方沒有出言嗬斥,便大膽道:“依小子淺見,天子英明睿智,殺伐果斷。不出十年,當有中興之勢。”
“胡說八道,這朝政沉屙舊疾,已曆百年,數代英傑都束手無策,你豈敢如此大言不慚。”
法衍把酒爵放下,破口大罵。
魯充阻攔道:“季謀兄不必如此,賢侄若有此心,可試試秘書監。”
說著親自離席,倒了一爵酒水遞給法正。
法正連忙躬身接了過去,隨即吸溜溜的喝了一大口,下一刻就吐起了舌頭。
“哈哈哈哈!”
魯充不由得大笑起來。
法衍瞪了法正一眼,同樣笑道:“尚書如此慣著他,不知以後是什麼樣子。”
頓了頓,問道:“方才所言,是為何故。”
魯充解釋道:“天下士人,才幹到了一定層麵,不會相差太大。
當年孝桓皇帝始置秘書監,用以典司秘府藏書。
如今國家重設,雖依然歸屬太常,典司圖籍。
但卻不從郎官中擇選,而是從公卿名士家年少才俊中選策。
這哪裏是典書,而是伴讀啊。
天子要這些人伴讀做什麼,不就是培養君臣情分,將來好替代尚書台和九卿各部麼?
國家需要的首先是忠心於君者,其次方是才幹。
所以我才會說,法正若是真有此心,可去秘書監試試。”
法衍還沒有接話,法正倒是不爽起來,道:“魯叔父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小子不學無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