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住進了醫院,是我將叔的心髒病氣出來的,我雖然從小就知道叔的心髒不好,但我沒有想到是我將他的心髒病激發了,更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叔竟然沒有挺過這一關,死在醫院裏。
叔在醫院裏清醒的時候,貼身地搜出一張銀聯卡,那是他一生的積蓄,裏麵有三萬塊,他很平靜地告訴我,這是他幾年來僅有的一點積蓄,是他在村子四周做小工慢慢存下來的,原本是為我結婚時準備的,他說他本來想今年在深圳好好為我存一筆錢,但心髒時常發痛,隻好回老家了,“勝娃,你要爭氣呀,要好好活著,要不然叔死了都不想合上眼。”
叔說得很平靜,我跪在他床邊,聽得淚流滿麵,我知道叔在村裏當小工一天隻有三十塊,而且不是天天有做的,要存三萬,那需要多長的時間,我把頭磕在床沿邊呯呯直響,叔,如果我能替你去死,我會毫不猶豫,您的話就像是一把把刀子紮在我心上……
在姐死去的時候,我曾以為自己的眼淚已流幹了,但眼睜睜地看到叔死時,我忍不住號啕大哭、撕心裂肺地哭,是我害了叔叔,是因為我的墮落要了他的命。
我想,如果時光能倒流,我一定會痛改前非,一定不會讓這種悲劇發生……
叔死後,我將他的遺體火化後便打算帶回老家,我們家鄉有“入土為安”這種風俗,我收拾好一切,向公司請了一個月的假,真的,感覺很累,我需要回老家好好想想以後該怎麼辦。
小蘭在出事後的一天找到了我,我告訴她事情的始末,我想她可能也會狠狠地扇我一耳光,然後永不回頭地離開我,我甚至期望她能這樣做,因為我的墮落使我付出了今生難以忘懷的血的教訓,我不在乎小蘭再在上麵加一筆。
“哥,我已經向廠子裏請了一個月的假,我想陪你回家。”小蘭說。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小蘭又說了一句,我很生氣地說,“你跟我一路做什麼?是還想看我的笑話?是看我不夠慘?”
“你是我哥,我當然要跟你一起回去。”小蘭很倔強,“這些天我都想好了,我想你以後一定會變好的,一定會改邪歸正的。”
“不要你去。”
“我一定要去。”
我不想理她,我的生活已亂得一團糟,我本想發脾氣,但當麵對小蘭那純潔的目光時,又極端地鄙視自己,劉文勝,你對她發脾氣你還是人嗎?
我想了想,“隨你。”
小蘭聽後,我能感覺她有些高興,“哥,人死不能複生,你不要太悲傷了,隻要你痛改前非,叔叔在天之靈一定會原諒你的。”
我的淚又來了,叔,真想不到您會死在我的手中,死在最愛您的人的手中,如果我再不改掉那些,我又如何麵對你的在天之靈呢?
回到那熟悉的小山村,看到熟悉的父老鄉親,我忍為住淚如雨下,父看到叔的骨灰盒大哭了起來,我默默地掉著淚,還能說什麼呢,唯一能做的是擦幹淚,然後勇敢地麵對他們,勇敢地麵對善良的人們,是的,生活還要繼續,我必須麵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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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個故事是殘酷的,小說寫到這一節,小五的心情很不好,更讓小五沒有想到的是生活比故事更殘酷:小五剛接到老娘的電話,我的八嬸因身體不好死在半夜裏,沒想到的是八叔因為想不開,當晚喝了農藥也死了,小五聽得心如刀絞淚流滿麵。小五明天要回鄉下了,書也寫不下去了,可能等幾個月後才有心情開新書。
向支持小五的書的朋友說聲謝謝。
2008年7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