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平庸而富裕的年華裏,李丹青一直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一個人給自己烹製著普通的飯菜,一個人聽著小眾的歌,一個人開著16度的空調玩著單機遊戲。
她搬到宏盛小區的時候,剛上初三,企業家父親給她買了一套不錯的一室一廳,每個月8000的生活費按時到賬。
剛離開巢穴,獨自飛行的雛鳥最初也會歌頌難得的自由。李丹青終於可以吃自己喜歡的高熱量食物,可以不按時寫作業,可以到淩晨兩點再睡覺。
可是在無數個月圓的深夜,她也會卸下鎧甲,躲在被窩裏悄悄流下念想母親的淚。滿身疲憊的雛鳥,也想著有一天歸巢。
李丹青初三的生活很緊湊,學校不是這裏榨壓,不就是那裏壓榨。高高掛著的廣播,屁話提了一茬又一茬。
無非就是講述中考的殘忍和初三的緊要,教導主任在廣播裏富滿激情的喊著口號,李丹青的班級方隊又跑了一圈的操,她隻覺得汗流浹背苦的想罵:操!
跑操結束,一朵朵蔫了的向陽花行屍走肉般苦叫連天的朝教學樓走去,李丹青的好閨蜜搭住她的肩膀:“嘬嘬嘬,走啊!陪我去小賣部,獎勵你請我瓶可樂!”
李丹青對她的好閨蜜翻了個白眼:“死開。”
“哎呦...~~彩總~你忍心看人家一個人走大老遠路啊?”陸湘湘夾起嗓子撒起嬌來。
彩,是李丹青的綽號,當年美術老師點她的名,誇她的名字有藝術性,誇她的名字有色彩感,就像打翻了的冷調國畫調色盤。
自那起,班裏的人就都頗具調侃意味的叫她小彩。
後來因為她徒手抓了隻老鼠,為班級除害。於是大家尊敬的稱她為彩總。
二模的成績出來了,滿分650,李丹青隻考了596,比上次月考還要退步十多分。
問題出在英語,考試的時候不小心打了一會盹,時間不夠了。
她的新寵物特別喜歡吃加了糖的土豆小丸子,貪嘴的深棕色澳洲大蠊,即使已經撐得肚皮快破了,也不懂得節製, 兩隻長著纖毛的前足不斷往嘴裏送著食物。
貪吃可不是個好的習慣,必須施以懲罰,李丹青指尖還不斷旋轉著的紅色圓珠筆,下一秒就狠狠戳進了澳洲大蠊的肚子,因為力度太大,圓珠筆的筆頭斷開,紅色的墨水不斷從蟑螂的肚子裏溢出來,看著就像小蟑螂流了很多血一樣可憐。
澳洲大蠊生存受到了威脅,連最愛吃的土豆丸都不要了,翅膀不停的躍動,足不停的撓著桌麵,妄想逃離這個可怖的地方,李丹青被滑稽的小寵物逗笑了,紅墨水流了滿桌,她在享受著獵物的掙紮。
蟑螂是一種生命力極為旺盛的動物,即使將其一分為三了,那三塊屍塊都依然能各司其職。
但是蟑螂的掙紮十分的單調無聊,怎樣都是那幾個動作。
李丹青善心大發,給了蟑螂一個痛快,然後她挖開澳洲大蠊的肚子一番研究,將其擁有的為數不多的器官一頓翻來覆去。
到最後似乎是覺得愧疚,她撕下一篇作業紙給蟑螂折了一個棺材,神聖而莊嚴的將其安葬了。
李丹青陽台上種著幾盆快死不死的花草,黃葉的黃葉,枯萎的枯萎,李丹青不太會照顧這些矯情的植物。現在更是找了一盆不幸的角花,將其幹涸的土壤挖開,小心翼翼把小寵物的棺槨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