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馬車已駛入林間,樹樹皆秋色,山山唯落暉,透過夕陽的光,韓遠岫望見了一座規模極小的庵觀,它被密林遮蔽,若隱若現。
“沒想到,真有一座庵觀在此處。”
他粲然一笑。
“大郎,若是馬車再往裏走,觀裏的人準會聽到動靜。”魯大提醒道。
庵觀前麵的路上布滿了落葉與枯枝,馬車踩上去,肯定吱呀作響。
韓遠岫想了想,說:“就在這裏放我下去吧,你先去海會寺。”
“那你呢?直接找進去?”不怕趙三娘再捅你一刀嗎?
魯大皺眉,說一句憋一句。
韓遠岫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覷著他嗔道:“我還是很惜命的。”
魯大撇撇嘴,小聲嘀咕:“你要是惜命,就該離人家遠遠地。”
韓遠岫沒理會,待他停好馬車,便朝庵觀的正前門緩緩踱去。
魯大見狀,不太放心,沒有馬上離去,一直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在靠近大門的一棵樹後站定,並久久不動,這才調轉馬頭離去。
轉身前,又看了一眼韓遠岫的背影,發現他居然已恢複了站如鬆的姿態,不由感慨道:“趙三娘是毒藥也是解藥。”
韓遠岫這一守望,便是一個時辰,庵觀裏並無一人進出,周遭也很安靜,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心急猜錯,趙浮嵐仍在臨安城內,鐵頭追趕之人也不是她。
“大郎,吃個餅吧。”
又過去了半個時辰,他已圍著這座巴掌大的庵觀轉了一圈,而等候不耐的魯大也拿著吃食找來。
魯大知道,勸不動他,隻能吃的喝的送來,再陪伴著他。
韓遠岫充完饑完後,轉頭問他:“這座庵觀什麼來曆?為何當年我在海會寺時沒有留意過它的存在?”
魯大搖頭,“我也不太清楚,位置太偏了,我們打獵都不會行至這裏。”
“也許,是哪位貴女偷偷建起的吧,然後在這裏避世,既是高翔遠引,又怎會大動幹戈,知曉的人便不會多矣。”他而後猜測。
韓遠岫幽幽道:“當年她與我玩笑,說我若不還俗,她便去當尼姑。”
“我促狹提醒,尼姑要剃光頭,到時她也會變成小禿驢。”
“她當即瞪大雙眼,望著我光溜溜的頭頂,又摸著自己的發髻,旋即搖頭,改口說當女冠,再修間道觀挨著海會寺,到時我念經,她做法事……”
回想起兒時的種種,韓遠岫的目光開始飄忽,讓一旁的魯大不間不界,不知該如何接話。
可到最後,你和尚沒當了,她也沒當成女冠,你倆從親密玩伴變成了血海仇人。
魯大在心裏感歎,不覺替二人唏噓。
“咦?有生火的味道?”
驀地,他似乎嗅到了一股煙火氣,獵戶出身的他對於這種戶外生火的味道特別熟悉,於是帶著韓遠岫尋著氣味找到了過去,便發現了正在偷摸烤羊腿的趙浮嵐三人。
“嘖!比咱倆的飲食好多了。”
魯大撇嘴,跟著又道:“大郎,我可吃不慣素齋,到時,也要像他們一樣,偷偷出來打牙祭。”
“大郎?”
見韓遠岫不回應自己,魯大扭頭望向他,就看到他正在咬牙切齒,“怎麼了?”
韓遠岫忿忿道:“她居然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