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深入疫區,才知當地官府的不易,以前我祖父就對我說過,地方官不好當,尤其心懷百姓者,更是難上加難。”趙浮嵐坦言。
“疫癘當下,站在他們的立場,既要向朝廷交代,又要安撫好民心,還要控製住疫情,就好像行在刀尖上,若我再錙銖必究,隻會是火上澆油。”
“這不同於官員狎妓之風,就算以你祖父為首的官員改過自新,不再沉迷酒色,我也不會誇上半句,除非……”
趙浮嵐俯身向前,歪著嘴角露出了壞笑,“他們自宮以明誌。”
韓遠岫抬手就往她的額頭彈了一下,並道:“你從天台縣帶回來的水蜜桃都吃完了吧?”
“你怎知曉?”趙浮嵐揉著額頭疑惑。
韓遠岫指了指她的雙頰,揶揄道:“答案就在你的臉上。”
趙浮嵐皺眉,下意識撓了撓臉頰。
韓遠岫莞爾道:“你還跟小時候一樣,水蜜桃吃多了就出疹子。”
“你還記得這事。”趙浮嵐又撓了撓臉頰。
韓遠岫說:“我記得很多事。”
說話間,他的眼神變得深邃如淵,“譬如……”
趙浮嵐撓臉頰的動作慢慢緩下,靜靜地望著他。
韓遠岫目不轉睛地說:“你還欠我一兩銀子,你買水蜜桃花的銀子。”
“哈!”
趙浮嵐笑了,“韓遠岫,一兩銀子你記了這麼久?”
韓遠岫理所當然道:“一兩銀子並不少,可以買五六石大米了。”
“行行行!明日我就往你府上送六石大米。”
說罷,趙浮嵐便起身準備離去了。
“我現在就要,你已欠了許久,再拖下去,找你要利息也不為過。”
韓遠岫單手支頭望向她。
“行!”
趙浮嵐咬牙點頭,一摸懷中,錢袋裏隻有碎銀一把,頓時僵在原地。
韓遠岫見狀,挑眉笑笑,“身上值錢的首飾也可。”
“我一身男裝,哪有首飾…等等!”
趙浮嵐突然想到什麼,隨即抬起右腳踩在幾麵上。
韓遠岫以為她要脫鞋往自己臉上招呼,於是連忙站起跳開。
“你作甚?”趙浮嵐眨了眨眼。
“你…你不是要脫鞋?”韓遠岫也眨了眨眼。
趙浮嵐沒有脫鞋,而是卷起了褲腳,將係在腳踝上的一串銀鈴鐺解開取下,“雖然已經不響了,但應該能抵一兩銀子。”
“這…不是你兒時戴的平安鏈?”
韓遠岫一眼就認出來了,耳邊仿佛聽到了“叮叮當當”響。
“唔。”
趙浮嵐點點頭,隨即扔給了他,“下次我帶上銀子來換。”
下次?
可沒有下次了!
雙手接過這串還帶著她體溫的銀鈴鐺,韓遠岫悄然勾唇。
他不露聲色地把鈴鐺放入懷中,然後抬眸對趙浮嵐說:“官家不會解除濮陽縣主與你二堂兄的婚約,你就別去摻和此事了,小心惹上麻煩。”
“麻煩?”
趙浮嵐回眸哂笑,“我趙浮嵐最不怕麻煩!”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官家不解除婚約,我有的是法子讓二人這親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