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正好撞向其中一棵夾竹桃,頓時讓枝葉燃燒,再迅速蔓延,等到有人發現時,整片夾竹桃已是刮刮雜雜,很快將宅院變成火海,而這家人也在大火中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或死於濃煙、或死於焚燒……”
“他們的叫聲從窄巷這頭傳到那頭,伴著冬日的寒風,淒厲又瘮人,直到火被撲滅,那慘叫聲似乎還在持續,但不在人們的耳邊,而是腦中!”
“自此,每當人們穿過那條窄巷時,總能感受到陰風陣陣,時有聽到淒慘的哭喊。”
“而每年正日夜晚,便會有一群鬼影在那條窄巷裏來回遊走,他們麵目全非,渾身上下都是燒焦的痕跡,世人皆說,這是那家人的亡靈,因無家可歸,成了孤魂野鬼,自此徘徊在麻雀巷不願去投胎。”
“嘶……”
讀到這裏,趙浮嵐不禁回想起,在每次穿過那條窄巷時隱隱感到的毛骨悚然,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反複搓拭著冒出雞皮疙瘩的雙臂來。
“不隻我,小妞也說,隻要途經那裏,就莫名生畏。難不成,真有鬼魂在那裏出沒?”
“那名賊人呢?放火燒死了那麼無辜人,他的下場又如何?”
帶著這份好奇心,趙浮嵐接著往下讀,就看到了詭異的一段:“事後,那名賊人消失無蹤,有人說他死在了大火裏,又有人說他趁亂逃了,還有一種說法,說他不死不生,隻因他殺孽過重,閻王不準他死,但他的身體已是朽木,故而,將他的魂魄抽離,附著到被燒焦的夾竹桃上,罰他成為樹魂。”
“可他仍有怨念,想要有個家,為此,但凡在麻雀巷裏,有宅院被他看中,他便會化作一朵夾竹桃花,悄然出現在那座宅院裏,繼續鳩占鵲巢……”
“呃!”
趙浮嵐怔住了,“難道那天夾在窗縫裏的夾竹桃是那名賊人的魂魄變的?”
“怎麼可能?不過是奇聞怪談!”
她一擺手,心中的懼意驟散,隨即找來楊木人,讓他明日傳布這篇文章。
“事不過三,你終於肯用這位新探官的故事了。”楊木人笑道。
趙浮嵐撇撇嘴,“總不能逮著‘草原之戰’不停寫吧,我怕百姓久看會膩味,就跟最近的花魁故事一樣,看多了便不覺新鮮。而這次的怪談勉強能看,先試一試,看百姓喜不喜歡。”
“百姓肯定喜歡,早年間,小報就是靠著收集的奇聞異事來吸引百姓的,有些編得有鼻子有眼,讓百姓深信不疑,天天追著後麵的內容看。”楊木人說道。
“編得有鼻子有眼……”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浮嵐認為這篇文章也是類似,剛讀完時,心有餘悸,尤其一想到那朵莫名出現在房中的夾竹桃,更是讓她感到後怕,覺得這個故事不像胡亂編的,可冷靜過後,又覺得不太可能。
且不說人的魂魄如何附身到燒焦的夾竹桃上,還能幻化出新的花朵,就說一朵夾竹桃想要鳩占鵲巢,如何辦到?
“真會瞎扯,說的我都信了!”
趙浮嵐從楊木人那裏借走一本《夷堅誌》後,便衣袂飄飄地回到了住所,剛換回女裝,準備坐下來翻翻這本怪誌集時,猛然發現,擺在窗前的桌案上多出了一朵夾竹桃,鮮豔水嫩,顯然不是早被她扔掉的那朵。
“誰?這次又是誰幹的?”
盯著那朵像是才摘下來的夾竹桃,再回憶著那篇故事裏的最後一段,趙浮嵐的頭皮發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