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兒脫口而出,跟著又戛然而止。
“你在找你弟弟?”
趙浮嵐總算抓住了一點線頭,“你弟弟沒有失蹤,而是被你爹娘也賣掉了?”
“是!”
莞兒終於給出了一個明確的答案,也道出了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弟弟因生得白皙秀氣,自幼便被當成女兒在養,這在我們當地屢見不鮮,養到十一二歲,便被牙婆買走,教授藝業,以備士大夫采擇娛待,等同青樓女!”
聞言,趙浮嵐倒吸了一口氣,“那他是被賣入象姑館了?”
“如果是,我多少會有耳聞,可我入青樓四五年了,對北瓦也已熟門熟路,但卻對他的下落仍是一無所知,要麼他已…不在人世,要麼就是被某個官宦富商給養在外室。”莞兒戚戚然地說。
“這些年,我一直遊走在各個公私宴上,為的就是打探他的消息。好不容易讓我攀上韓公這麼一個大人物,卻又被你……”
說到此,莞兒氣惱地瞪了趙浮嵐一眼,拿起麵前的酒盞一口飲盡。
趙浮嵐不尷不尬地揉了揉鼻子,“你攀上他,他未必能幫到你。”
“那你能嗎?”
莞兒“啪”一聲放下酒盞,直視著她,“若你能找到我弟弟的下落,我便唯你是從!”
“好!”
趙浮嵐立即點頭,跟著又道:“我幫你找弟弟,你想法繼續與韓公保持關係。”
“這…挺難。”莞兒皺眉。
趙浮嵐挑眉,“找你弟弟就很容易?”
莞兒一愣,鄭重點頭,“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
說罷,她舉起右手,與趙浮嵐擊掌為盟。
收回手後,趙浮嵐疑惑:“你找你爹娘打聽過你弟弟的下落嗎?”
“他們死了。”莞兒不假辭色地說。
趙浮嵐了然,從她暗藏恨意的眼神裏看出,她對父母的怨念仍在。
“衣食父母,卻賣兒鬻女。”
離開莞兒的院落後,趙浮嵐敲打著手裏的扇子,有感而發。
“莞兒小姐也是個可憐人。”跟在她身後的趙小妞凝眉道。
“這裏誰人又不可憐,被困住了身心,宛如一隻飛不出去的鳥。可困住他們的不是這青樓瓦舍,而是買歡的男子,你說是吧,韓大人?”
說話間,趙浮嵐一個閃身移步,轉到一處犄角旮旯,揪住了一把白須,再用力一扯,韓遠岫那張貼著白眉的俊臉就赫然顯現。
“嘶……”
他吃痛地揉了揉下巴,瞅著趙浮嵐把自己的假胡須往她臉上貼的調皮模樣,調侃道:“又來探我祖父的秘密?”
趙浮嵐貼好胡須,用手捋了捋,“那你呢?與你祖父喜好一樣?也來鑽莞兒小姐的裙底?”
韓遠岫沒接話茬,撕掉一對假眉,扔給了她,“一起送你。”
語畢,他徑直朝莞兒的小院走去。
“三郎,他這是作甚?去封莞兒小姐的口嗎?”趙小妞緊張問。
趙浮嵐看看手裏的假眉,又望望韓遠岫的背影,默了片刻,才對趙小妞說:“他不會。”
“時候不早了,趁著夜交三四鼓,遊人始稀之際,我帶你把北瓦逛個遍。”
趙小妞一聽就樂了,立馬跟上趙浮嵐,“若是回得晚了,書伯不會念叨不停吧?”
“對了!剛才那人就是韓遠岫?我好像在哪裏見到過。”
“別說,他還真如傳聞一般,豐神俊逸,器宇不凡,即便被你當場戳破身份,亦無絲毫慌亂…不過,你怎麼認出他來的?”
趙小妞似倒豆子一般說了一堆,趙浮嵐全當沒聽見,自顧自地往前走,在途經一處圍爐時,她一把扯掉假胡子,連同那對假眉一起扔進了進去。
好個韓遠岫,居然跟蹤我!
卑鄙無恥!
“阿嚏!”
已是莞兒座上賓的韓遠岫,驀地打了個大噴嚏,他向正遞茶過來的莞兒歉然頷首後,才接過茶盞輕抿了一口,而後掏出腰間的腰牌放到幾上,“你們老家的事,展開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