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中璧人一雙,樓上至少也是成雙一對,隻是苦了靜軒書房之中的上官朔,孤家寡人。
他想不通,為君王者,當真就注定了是孤家寡人麼?!縱然身邊佳麗無數,又真有幾人是真心待他?愛的,不過是他那一層君王的身份。倘若有一日他一無所有了,會有幾人,願意生死相隨?
一陣風起,敞開的書房門輕然闔上…
“你來晚了。”原本埋頭案上書籍的上官朔抬起頭冷冷道。其實,那本書,純粹的擺設,他的思維,不知飄到哪裏了。
書桌前的空處,已然多了一個頎長的身形,月牙白的長衫,周身的氣息全被自身遏製著。
“徵為何變卦撤離?”話語中帶著些許的遷怒,畢竟,險些,上官朔就搭上了邊界。
“申家堡中有人通風報信。”簡潔幹脆的回答,卻讓上官朔為之一驚,伏溪穀中知道他部署的人,屈指可數。
徵的忽然撤離,還暗中派商直逼邊界,救走了格桑公主,羽亦是始料不及,幾番周折調查,被隻查到是申家堡中人通風報信。這不,好不容易尋到個機會,他就趕緊來告知上官朔了。
從伏溪穀撤離之後,徵命令眾人速回桃花塢待命,自己卻並未一起返回。而是在羽的監視下,忽然就不知所蹤了。
同時,羽也察覺了,徵已然暗中派了心腹死死的盯住了羽。想來,他是開始懷疑羽的忠誠了。
“徵已經在懷疑我了,且不知所蹤。”
“朕知道了,會盡快查處穀中通風報信之人。既然徵不在桃花塢,該是你行事的好時機了,朕相信區區幾個監視,是難不倒飛狐羽的。”
每一次,羽總能給上官朔帶來些勁爆的消息。而聰明人之間的對話,總是簡潔省事,點到即止。
確實,那幾個監視的人,羽要認真對付起來,簡直不值一提,可徵的不知所蹤,讓他很是在意,在弄清楚徵的所在和意圖之前,羽不願輕舉妄動。
可現在看來,上官朔似乎有點焦急了…“在下盡力。”從來,羽不會隨便應承沒有把握的事。
聞言,上官朔不再言語,而是起身走至門邊,開門,邁步走出,敞開著門…
玲瓏苑之中,上官朔是生氣,然,卻不至於甩袖而走,是羽,恰到好處的讓上官朔發現了他。
出了靜軒,上官朔左右張望,一時間,竟不知何去何從,心中煩悶,羽又幫他揭示了一個難題,到底,會是誰?
背手而走,上官朔任由雙腳帶著,微仰著頭,雙目漫無目的。
“參見皇上!”一老一少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上官朔的思緒,令他有些不悅,蹙眉,平視而去,原來,是管家柏驍,邊上,是個年輕的仆人,低壓著頭。
“免禮。”上官朔有點不耐煩的一揮手,便邁步要走人。然,與年輕仆人錯身而過時,卻頓住了腳步。
年輕仆人依舊是彎腰哈背,低壓著頭,卑恭的保持著參見的姿勢。
但很快,上官朔重新邁開步子走人。
直到上官朔走遠了,柏驍和年輕仆人才從參見的姿勢中直立起身,尤其是年輕仆人,緩緩的直起腰,眼中,竟是殺氣騰騰。
“走罷。”柏驍沉厚的聲音響起,言落,他徑自走開。
直立起身的年輕仆人,方才的唯唯諾諾消失殆盡,周身縈繞著若隱若現的殺氣,更多的,是一份氣質,那是在一個仆人身上如何都尋不到的。
走遠了,上官朔忽的又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向來處。是錯覺麼?走過年輕仆人的那一瞬間,一股敵意從心底升起,讓他頓住了腳步,可上下掃視,眼前不過是個普通的仆人。
莫不是這兩日我的神經太過緊繃,草木皆兵了?
上官朔自嘲的想著,疲倦的閉上了眼,抬起微握拳的左手,以食指關節處抵住了額頭。
“參見皇上…”稚嫩的聲音,帶著膽怯。
不用睜眼,上官朔就知道是誰了,急忙整平了緊蹙的眉頭,掛上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原來是十六,快快免禮。”說著,就要上前伸手去扶卑恭著身子的十六。
然,十六下意識的退了一步,躲開了上官朔,上官朔的動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