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門幹什麼?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
許一辰拿開濕毛巾快速問了句,但還是被濃煙嗆到,咳了起來,那個女學生趁機擺脫許一辰,踉踉蹌蹌地跑遠了。
許一辰趕緊重新捂住口鼻,他來不及思考那個學生這樣做的原因,立刻趕到教室窗邊,查探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
雖然濃煙會阻隔視線,但他還是隔著玻璃看到了醒目的火光。
心地頓然一沉,很多不好的回憶開始侵占他的腦海,曾經他對火勢的恐懼,無法通過的明火實戰,還有,火海裏喪生的父親。
額頭和掌心漸漸生出一層細汗,直到他看見地麵上一雙白鞋,許一辰猛地記起宋皖,隻有靠著救宋皖的執念他才能冷靜一點。
這是一間化學實驗室,奇怪的是教室裏所有木質的凳子都不在原位,而是集中在後方,雜亂的堆在一起,上麵生著一團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的火勢。
最後一個實驗台的水池裏似乎有化學物質正在反應,而那濃重的灰色煙霧就是從這裏產生。
那團火勢的背麵躺著一個人,從許一辰的角度看去隻能看見一雙白色的鞋身,他隱約想起宋皖今天穿的鞋子就是白色,但不管裏麵的人是不是宋皖,他都必須進去救人。
許一辰將濕毛巾圍繞口鼻裹緊,又拿滅火器撞碎了玻璃,抬腿翻了進去。
火勢阻擋在他麵前,越來越大,馬上就要波及牆麵和地麵上昏迷的人。
他立即打開滅火器,向著火焰的不斷地方噴.射。
雖然他盡力保持著鎮定和清醒,但是心髒的跳動卻越來越劇烈,他內心很慌張,感覺巨大的恐懼和無力感正在撕扯著自己。
不知何時,豆大的汗粒已爬滿男人的臉頰,許一辰竭力控製著顫抖的手臂,直到將火全部撲滅。
呼吸越來越急促,許一辰喘著粗氣,很想扯掉臉上的濕毛巾,但實驗室裏的東西發生反應產生的濃煙可能有毒,濕毛巾摘不得。
許一辰艱難地跨過那堆燒毀的木頭堆,才看到地麵上的一抹藍色,是個昏迷的女學生,不是宋皖。
許一辰本能地舒了口氣,趕緊順著肩膀將那位女學生扶起來,在女學生露臉的那一刻,許一辰身子一僵,扶著她肩膀的手瞬間沒了勁。
女學生又倒了下去,也許是身體撞擊地麵產生的疼痛讓她驟然清醒。
女學生睜開眼,周圍煙霧繚繞,而她身旁正跪著一個表情極度痛苦的叔叔,她看得出來,這位叔叔是來救她的。
她想坐起來,可是一使勁才發現胳膊和手上都是黑紅的傷口,一片一片的,如同爛肉腐蝕一樣可怖,又像被燒傷一樣觸目驚心。
她下意識去摸自己的臉,一陣刺疼,她的臉上也有同樣可怖的傷口。
女學生依稀記起她和班上另一個同學來打掃化學實驗室,她踩著板凳擦玻璃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下去,然後就沒了意識,再醒來就是這樣的場景。
濃煙嗆得她無法再思考更多,她本想喊一下身旁的叔叔,卻沒想到這位叔叔突然過來抱住了自己。
她看不清叔叔臉上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渾身顫抖得厲害,隨後就聽到叔叔一聲沉重沙啞的悶喊:“爸爸,我終於能帶你出去了,你再也不會被困在這裏了,我終於能帶你出去了……”
淚珠滑落眼角,滾燙又堅毅。
男人滿眼猩紅,緊緊抱著受傷的女同學走出教室,也帶著曾經被困於柏暉山的父親逃出了火海。
下課前十分鍾,宋皖的公開課結束,她讓學生們在教室自習,自己去開水房接了杯熱水,中途正好眺望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校門口的停車位上。
宋皖倚在走廊上,拿出手機和許一辰閑聊了半晌,原本坐等下班,結果卻收到了英語組教職工緊急開會的通知。
宋皖隻好叮囑同學們認真自習到下課,然後下樓走去另一棟樓上開會。
會議內容是關於教職工出國培訓的事,宋皖還挺感興趣的,一直在認真聽校長講話,沒看手機,也沒注意到外麵發生了什麼。
直到消防車的鳴笛聲響起,校長一頓,預感學校出事了,立即停止會議走了出去。
宋皖隨著眾老師趕到樓下,才看見匆匆撤離的一眾人群,同時隱隱約約聽到他們說頂樓陽麵的某間教室好像失火了。
宋皖沒有看到自己代課班的學生,以為他們還被困在樓上。
她立刻朝教學樓的後門跑去,正好碰見一個熟悉的老師走出來,告訴她:“小宋老師,你別擔心,頂樓上課的學生都被我們帶下來了,你班的學生已經回自己教室了,放心吧。”
宋皖緊張地吐出一口氣,連忙道謝。
那位老師又說:“不過剛剛有個男人在樓裏打聽你,大家都走得急,沒人應他,他就自己提了瓶滅火器衝上去了,攔都不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