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淚俱下的表演確實俘獲了不少人心，範中光就算不去看都知道外麵人已經對自己這種行徑頗有微詞。
可惜他的計謀失策了，範中光在這個底層位置待了這麼些年，麵上不顯，心裏早就已經認命，至於百姓有怨言，那就讓他們告吧，再怎麼告也告不出個花來。
範中光盡可能在公堂上維護住形象，“哦，是麼？那你既然不忍，就跟他一起吧”
吳告的大哥明顯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他猛地瑟縮了一下，躲過從高處扔到膝蓋跟前的令簽。
“大人，大人，您這是……”
範中光對這些犯事後耍滑頭的罪人很沒耐心，“這不是你的意思麼？難道本官會理解錯不成？”
剛剛令簽擲向地麵還未發話，範中光假模假樣拍拍手上灰塵，對著前腳執行完刑罰的衙役說道：“宮刑，就在這裏”
範中光算是徹底放飛了自我，將手中僅有的權利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為了防止他們提前知曉，衙役取出兩條黑帶，蒙住兩人的眼睛，確保他們視線受阻後才開始用磨刀石磨刀。
宮刑要是直接施行，那效果反而是最差的，就是要這種未知，無法預料的情況下，將他們心中的恐懼逐步放大，留足夠多的時間叫他們想身後事。
霎時間外麵維持了一陣子安靜的人群，不知誰開了個頭，嘰嘰喳喳在門口閑聊，他們開始討論起馬上要被施行宮刑的兩個人，說是日後還能不能逍遙快活。
奈何雙重壓力都未能動搖“吳告”的心，他今天看來是鐵了心要跟範中光作對。
彎刀被磨得極為鋒利，衙役不知從哪裏搞來的高粱酒，自己喝了一大口，叫兩旁的人抓穩了。隨著彎刀接觸到皮膚後，刀身隨凹凸不平的地方大幅度扭動著，手腕控製彎刀的力道巧妙，“吳告”對自己也是夠狠，死命咬牙堅持。
不一會兒功夫，漂亮的太監在彎刀下誕生了。
“吳告”傷口的受傷麵積有些大，血怎麼止都止不住，動手的衙役滿手汙血，他慌張地看向範中光。
範中光絲毫不慌，“去關押的牢裏，把燒紅的烙鐵取來，給我對照著這受傷大小挑，本官可不希望有慘案發生”
外頭人群不了解前因後果，隻聽範中光為“吳告”著想的話，便斷定範中光是好意幫忙，紛紛給他們的父母官叫好。
叫好聲不斷，待到幾個衙役扛著火盆子到跟前，人們自覺讓出一條道來。
衙役心裏著急，人要是就這麼死了，縣令必定責怪自己失職，本就領著微薄俸祿的賤民，要是丟了這份工作，日後怕是連城外的流民還不如。
“快快快，給他止血”範中光喊道。
幾個衙役手忙腳亂操作一通，終於是給傷口用火烙止住了。
此刻的“吳告”疼得滿地打滾，他聲嘶力竭地吼著，無意中把範中光的祖宗十八代全給罵了一遍。
範中光也不惱，他略帶歉意道：“都怪手下人失誤，等下你同父異母的大哥本官一定辦妥”
這話震懾到了身邊人，他忍不住喉結滾動吞咽了一下唾沫。
由於被係上了黑布條，吳告大哥的聽覺和嗅覺變得極為敏銳，他感受著空氣中彌漫開來的陣陣烤肉香味，耳邊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一聯想到自己等下也會是那副慘樣，他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鬆鬆垮垮的，沒了精神頭。
衙役可不管那些，他拽住吳告大哥的衣領，毫不留情地將人拖著往身邊帶，身側兩人死死架住他，頓時恐懼襲來。
原本還是吳告大哥的他，主動承認起自己的身份來：“大人，大人，草民叫吳告，草民的大哥他叫吳迢”
範中光對著衙役示意住手，親自下場扯開係在他眼睛上的黑布條，他將黑布條團成一團丟在地上，隱約靠在公堂書案的一角，狹長的眸子中充滿對吳告的戒備。
吳告先是看了眼身側自己的大哥吳迢，原本硬朗強勢的一個人，現在居然跟個閨閣中的姑娘似的，他的雙腿分得老遠，大腿打顫，跪著的地上多出了一攤深紅的血跡，可那血多看幾眼又有些反光，很顯然是他害怕時忽的尿了褲子。
這一看不要緊，看了以後吳告無比慶幸自己的知進退，“大人，草民是受到這家夥的蠱惑才會幹出那些事情來的，都是他逼的，要是草民不從，他便要打得叫草民無家可歸”
占據主導地位的範中光根本不著急，他雲淡風輕道：“誰問你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