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中光扇子一開，輕貼近粉唇，簡單遮掩住嘴，“我這高勻城你也見到了，可有什麼要說的？”
對方既然與朱公明有交集，那必然是早就猜到了薑維的身份，他幹脆暢言：“能有什麼要說的，難不成我還得誇你沒投降麼？”
“當初能守住高勻城就已經是我的本事了，這如今來了一群流民，可叫人如何是好？”範中光料到薑維要說的東西，搶先一步繼續道：“最開始我有嚐試過接納他們，奈何這些人頑固，即便是進了城也不做事情，整日裏禍害我城中百姓，害得城中怨聲載道，百姓叫苦不迭”
“範縣令何必求我，我不過一孩童”
範中光窩在椅上瘋狂揮扇，“想來豐源（朱公明）是把那羊皮紙交於你了，不然薑二公子也不至於繞遠道來這”
薑維：“？”
見薑維滿臉困惑，範中光笑嘻嘻大發慈悲告訴了他真相：“其實吧，豐源給你的羊皮紙有大偏差，你若是要來，實際上是走了更遠的路”
這時他被提醒才驚覺，路上居然沒有一點點伯父他們留下的痕跡，若不是範中光告訴，薑維還以為是伯父有意為之的妙策。
“好他個朱公明，待我進了京城不好好收拾他我就不是薑維”
範中光笑嗬嗬拍手叫好，艱難從椅子上直起身子，“好，就該打他，不過你打了人可別後悔了，到時候十幾歲給你留個愧疚陰影”
“這有什麼好後悔的，說打就打”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我手上是有法子的，隻不過……不太適合用，豐源可有什麼寶物交於你？”
範中光所謂的辦法怕不是跟薑維一樣，安排人手把那些流民聚集在一起，隨後捏造他們之中有傳染病毒的流言，再大義凜然地吩咐下去用火將全部人殺死。
這是大部分當官的處理事情的辦法，主要講究一個直截了當，畢竟沒人把這些人的命當一回事。
好在眼前的範中光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不靠譜，但是對待百姓的態度算比較好的了，至少沒有真幹。
“其實吧……我也沒那個主意，還請範縣令容我考慮考慮”
薑維抿著唇，他低頭思索起應對之法。
高勻城不比寮城，寮城有足夠的地方，存活下來到城中的流民數量也少，再加上城中的風氣強硬，那些流民就算是入城鬧事也從沒有一次聽朱公明提起過的。
數量龐大……素質低下……城中少糧……源源不斷……。
這幾個結合在一起簡直就是地獄，也難怪範中光會將希望寄托在小孩的身上。
薑維看向範中光時，多了一些同情。
“怎麼樣？有想好嗎？”範中光道。
“暫時想到的隻有兩種。一，同類相食；二，我用名聲求糧”
範中光很不滿意薑維的方案，尤其是說出第一種的時候，他扇子一合，眼神銳利，想來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這一二可都不是什麼好法子，我這倒是有另外一種”範中光勾勾手指示意薑維湊過來聽，“城中糧食緊湊，但我早已給王大人上書，收到後他必然是會捐糧過來”
薑維嘖了一聲，無語道：“那你還來跟我商量，明明自己都想到辦法了”
“可我需要你的幫助，需要你手下人的幫助，我想入城時你也看見了，我手下人條件不足，甚至不如私兵，所以……”
“所以你希望我幫你將這些人安全護送進城，之後等待糧食運來？那你不是說他們不服教化，這個你怎麼解決？更何況，高勻城就那麼大，哪裏可以給他們提供庇護”
範中光拱手道：“還得多仰仗薑二公子了，薑二公子神通廣大，定有法子能夠解決”
聽到範中光早有安排的時候，薑維心裏鬆了口氣，他是真的想不出什麼辦法處理那些流民的，不過既然範中光早就解決了糧食問題，那剩下的交給自己也未嚐不可。
薑維猛拍大腿，隨意掀開一倒扣的茶杯，替自己沏上一杯好茶。
範中光的這茶，味道醇厚，咽下稍歇片刻後，口中回味仍舊甘甜，湊近瞬間香氣四溢。
“好茶啊”
這茶水真是神奇，仔細想來茶葉估計要比自己往日裏喝的還要珍貴。
其實範中光沒打算叫薑維真喝的，小小年紀的人兒不會喜歡裏頭略微自帶的酸澀，他們大多會接受甜食，就連範中光架子上藏著的木盒中裝的都是哄孩子的甜食，若是薑維一皺眉，怕是立馬就會被塞一顆棗子進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