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父親!?”
女人無來由地白了薑維一眼,“我是說這個戒指,我曾在父親手上見到過,不過時間間隔太遠,已經記不大清楚了。嗯……依稀記得那時父親不喜歡戴這種小物件,而我又偏愛這枚戒指,父親為討我喜歡,總將戒指套在手上,每每見我撲向他,他便樂嗬嗬將戒指摘下給我”
聽到這番話,男人眉頭稍顯鬆動,但還是掙紮著把戒指拿了回來,他護在自己的手心中,隨後又像是故意一般,再次被女人搶了回去。
薑維似乎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他玩味般拿過戒指,恭敬道:“族長,我沒有別的意思,今日隻是希望你能夠將真相一一告知,我知曉你在想什麼,若是乖乖說了,我把這物件交給你自行處置,如何?”
一枚戒指就能換取想要的消息,這顯然是個虧本買賣,在場幾人無不為薑維的話感到絕望,他們似乎看不見尋得真相的契機了。
不過這隻是對於幾個不看重這戒指價值的人來說的。
對麵男人聞言,握筆的手動了動,隨即提筆在紙上寫道:我曾是烏瓦鎮的上任族長的獨子,烏瓦鎮在我父親的帶領下,早就支離破碎,我實在是見不得大夥忍饑挨餓,便打起了歪心思。起初我帶兄弟冒充山匪,打劫過路的商人,可時間一長,烏瓦鎮名聲臭了,那些商人寧可繞遠路也不來了。
“所以你就跟他們達成交易,叫他們送奴隸給你們?”薑維道。
男人投向薑維的目光中摻雜著對他的欣賞,他寫道:是的,商人都是精明的,他們不願意給我們大價錢的東西,於是乎我們隻能問他們要一些他們願意給的,好在路過的這些商人還算重承諾,談妥以後真就按照人數送奴隸給我們。
果然是被逼無奈。
薑維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對方神情黯淡無光,“好了,既然得到了想要的,那就輪到你了”
這話給幾人搞得一愣,薑維兩指夾起那枚戒指在空中晃了晃,女人忌憚門外的王牛,隻能眼巴巴看著。
“什麼意思?我是王大人派來的,這點你應該早已有預感”
書案上男人提筆的手在半空中停滯了幾秒,墨水順著毛筆筆尖的傾斜滴落,來不及阻止,落在紙麵的墨立刻暈染開來。
薑維沒去管六神無主的男人,輕飄飄對麵前的女人說道:“這戒指我給你,不給他,所以呢,你應該老實告訴我,為什麼來這裏?目的是什麼?”
薑維一步步逼近女人,眼前的女人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為了戒指,還是簡略說了下大概:“我是被王大人收養的,他說我的父母親以前生活在這裏,他便派我來到這裏逼迫不清楚真相的過路人繞道。那日我心血來潮入鎮,一眼瞧見這家夥手上戴的戒指,印象中這戒指是屬於我父親的,於是就想了個辦法,騙你們來鎮子”
這話句句屬實,薑維沒再問話,幹脆利落地將戒指丟給女人,帶著身邊幾人奪門而出。
“你還有傷藥麼?”
聽到動靜,王牛從布滿青綠苔蘚的台階上站起身,“沒……沒了”
薑維沒有再問。
出去的路跟回來的一樣,薑維憑借記憶帶著幾人溜出。
第二天天蒙蒙亮,王牛手上拿著用油紙包好的餡餅,又蹦又跳地跑到營帳內,一屁股坐得那凳子嘎吱作響,此刻處於淺睡眠的薑維被他大幅度的動作吵醒,他眯起眼半抬起身子,歪著頭有些看不清眼前人。
“二公子,今早我去買飯吃,瞧見那些人正在給他們的族長哭喪呢,一群人哭得稀裏嘩啦的”王牛心情大好,咬了口餡餅繼續道:“要說那女人也真是狠,族長說殺就殺,不過殺的好,誰叫他害死那麼多人的”
這些年下來,薑維早已養成了一天兩頓的習慣,睜眼便瞧見王牛手上的餡餅,差點沒氣暈過去。不過仔細想想,原本自己也是這樣的,那又有什麼權利指責對方,最終隻好默默將話咽回去。
“可是奴隸就是奴隸,他們的生死就是可以被隨意定奪的存在”
王牛一拍自己大腿,說話時還是保持了對薑維的尊重:“那……那也不行吧,隻是孩子而已,有些過分了”
“是啊,老天太過分”
“這跟老天有什麼幹係?”
薑維簡單穿好衣服,耳邊傳來王牛困惑的話,他再也抑製不住笑道:“人間百態呐”
紙和筆是出發前就備著的,而薑維突發奇想要記錄。
王牛幾口吃掉餡餅,拿出工具,沾了點水開始替薑維磨墨。薑維其實不知道自己想寫什麼,躊躇不決間用筆尾端撓點了幾下腦門,嚐試著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