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者用書上的老法子,勢必有損,損陰以益陽。兩利相權從其重,兩害相衡趨其輕。
但是這些法子都是冒險的。
程野考慮再三幹脆折中想了個招:“野認為叛軍一盤散沙,若是能除去將領,便是爛泥”
程野的建議正合薑駱溫心,他敲了敲桌子裝作為難的樣子:“那由誰除去?”
“不需任何人除去。大軍動處,其隙甚多,乘間取利,不必以勝。勝固可用,敗亦可用;且我軍將士為守,同仇敵愾,氣勢如虹,首戰告捷定能鎮叛匪一頭”
朱公明自覺好笑,“那汝覺軍中可有能者?”
朱公明對這個生活了數年的寧州不要太了解,上下一幫廢物,怎麼可能有能用的人才。
“兵分三路,主動出擊。左將軍薑徹,程甫禦攜五千兵馬;右將軍薛瑞,仲寧和司空悇攜一萬兵馬;南將軍黃昌與野一同攜三千兵馬。南為餌,右為單側主攻,左繞後斷其退路”
薑徹有些困惑,“那為何讓了個退路?”
“這些人不過是平民百姓被煽動罷了,若是真以死相逼,百害無一利,倒不如是時候放他們歸去;一來起震懾作用,二來讓百姓認可薑侯宅心仁厚,日後定會有賢才歸順於我們”
程野看了眼替自己回答的程甫禦,相視一笑頗為滿意。
朱公明剛想用經驗不足的問題去反駁,薑駱溫那邊已經拍板定斷。朱公明本就是京城派來的人,既然都已定奪,勢單力薄那便不好多說什麼,暗暗退了回去。
薑維體弱,剛站沒一會兒不停咳嗽起來,薑駱溫趕忙起身讓了位置給薑維,喊來侍女端茶送水好一陣忙活才將咳嗽淺淺止住。
薑維被薑駱溫強行披上了大氅,薑維垂眉,攏了攏寬大的袖口,輕聲道:“伯父,維兒可一同前去否?”
薑駱溫氣得想打人,好在邊上的謝必安拽著自己,他瞧了眼站著的眾人,態度好了一倍不止,“不行,你不能去,維兒乖乖在家等著就行,侍衛能護住你的”
“維兒想上陣殺敵”
朱公明聽到這話,忍不住站了出來插話:“薑家對君主的心赤誠一片,明看在眼裏,二公子還請以身體為重”
能叫朱公明說句好話的概率比老母豬上樹還低,這回居然替薑維開了口,足以見得他朱公明對薑維的重視。
此事不了了之,薑維看著在場每一個不幫自己說話的人,心生怨念,就算是薑徹拿粽子糖來哄薑維都不予理睬。
回到屋內,小鳥習慣性飛到薑維頭頂蹲著,最近夥食不錯,羽毛都吃得油光鋥亮。
-本官覺得你真是個怪人。
薑維覺得有趣,他手上寫寫畫畫,嘴上詢問對方:“為什麼這麼說我?”
-人家對這些都是避開走,恨不得這輩子看不見血,你怎麼往上頭趕?
“就是因為我不想看見血啊,尤其是摯友親朋的血”薑維將頭頂的鳥轉移位置捧在手心中,逐字逐句解釋起來,“我喜歡寧州這個地方,即便是我沒有看到過它的全貌。戰爭是殘酷的,可若是能少死哪怕一個人,對我而言都是好的”
-哼!仁慈有什麼用。
“是沒用,但我就是做不到不計後果,因為我的身後有人呐,我不需要那般破釜沉舟做事”
想到自己的這幾個長輩,薑維就樂嗬的不行,他太愛這種有人護著的感覺了,就好像是做錯了事情會有人替自己擦屁股一樣,這一世說不定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反正有他們在。
小鳥似乎聽不慣薑維說這些,它撲騰著翅膀轉過身子,彎頭去整理自己翹起來的羽毛。
-隨你便,反正本官要得到的東西你得給本官。
薑維有些不放心,他叫來侍衛搬運木頭,侍衛又去轉告薑駱溫,薑駱溫得知是薑維要的,大手一揮給了三塊上好的紫檀木。
薑維哪裏懂這些東西的價值,一下午用這木頭做了個拐杖給自己,這場景看得窗戶上的小鳥原型眼皮不停地跳,一陣肉疼過後,恨不得自己的翅膀會彎曲,不然都擋不住薑維炫耀的傻氣,活脫脫一個地主家的傻兒子形象。
好在也不算是浪費了,薑維的動手能力不錯,做出來的拐杖有模有樣的,甚至還貼心地弄了個防滑的物件套在底部。
“走,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大哥?”
-他有什麼好看的。
嘴上這麼說,小鳥還是主動飛到薑維的頭頂,為了走路時不把自己顛下去,甚至還用爪子勾住了薑維的頭發,扯得薑維生疼,總感覺離禿頂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