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眼兩時空(1 / 2)

夜已深,抄手回廊內掛著的大白燈籠挺著大肚子,灑下的光芒靜靜地落在樓廊道上,也隻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與從敞開的門內迸出的光相比,它是那麼的微弱,那麼的蒼白無力。

敞開門的屋內,滿室的白色,天棚頂麵縱橫交錯著挽成芙蓉花狀的白幡挽帳,白帳兩端從近窗地方垂直落地,重重疊疊的白綢將窗遮住,光都無法滲透外泄。

屋內正中的地方暢通無阻,兩邊以金雞獨立式立站著的鶴形燈座的鶴含著粗如人手臂的白燭仰天而望,支支白燭清淚長流;

每邊都跪著一列披麻衣的婦仆,她們的人正跪在巨燭之間的空隙內的後方,與燭相距約有三到四步的距離,而這當兒她們竟耷拉著頭在打眯兒,呼吸濁而重。

正對著門的那一端盡頭壁麵貼著一幅駕鶴登仙圖,左右兩邊是白紙黑字的聯;圖聯底下的高大神案擺滿祭品,左側,臥著一副墨墨墨黑的黑棺,黑棺底點著一盞琉璃。

棺,是雙人棺,它是如此的巨大,遠遠的超過了正常棺的規格,長約一丈有二,棺頭高約九尺,寬約七尺,棺木的陰影鋪開於地,與黑棺連成了片,黑黑的一片,幽幽的,有如是地獄之門敝開一角,飄溢出絲絲森森冷氣。

那種森冷,滲開,在靈堂內回旋,令整個地方的氣息陰沉沉的,就連燭光的熱量都無法壓抑住它。

緊挨著黑棺的是親屬答禮席,席上隻跪坐著一個小小的孝女,約十來歲,身形瘦小,著白色羅裙,罩著的麻布滑落在肩頭,梳著的雙鬟紮著白色綢帶,每鬟上簪著一朵白色珠花;尖尖的鵝蛋臉,唇瓣有些發白,呈缺水現象,雙眼紅腫的比核桃還大。

小小人兒的影子投在棺木的黑影邊,孤單而佇仃,感覺好似要被森冷所吞噬,令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而她沒有瞌睡,抿著唇,微側著臉,正用清冷的目光巡視著勾著頭的婦仆們。

可惜,無論她的視線多麼冷,多麼的頻繁,婦仆們仍兀自沉浸在睡夢裏,愣是沒有轉醒的跡象。

一遍二遍……

當來來回回掃視數遍,墨淚緩緩收回視線,滿心自嘲,那些人是如此的冷漠,又怎麼能指望她們尊重逝者呢?

慢慢轉眸,望向黑棺,心底湧起絲絲同情,對此,也隻有同情,畢竟她不是原主啊。

那日的那場爆炸來得忽然,當時甚至沒有來得及生出恐懼感,隻在意識到死神來臨時便失去了知覺,當再睜眼便置身於此,所遇之情況用一句說就是“借屍還魂”。

所附魂的對象,與她同名同姓,其父母在五天前雙雙遇刺身亡,原主不知是因在同一天痛失雙親之所以承受不住打擊而悲憤過度,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竟在今天早晨莫明的掛了,然後讓她撿了個漏兒。

所以,她是墨淚,也非墨淚。

現在所處的時空名“九州大陸”,大陸如其名,共分上、中、下三等九個州,原主家族現居住的這裏是大陸下三州中的小國寧國的都城。

至於原主本人,望天,無語啊,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原主現年十四歲,是個“傻”子,也因此,她醒來一整天都沒說一句話,墨家的人都沒發覺異樣,更不知那個叫“墨淚”的人早已被另一個靈魂取而代之。

雖然不是真主兒,也沒有太大的悲痛,但至少她會尊重死者,做個真正的守孝人,這不是有情無情的問題,這是良心的問題。

看看滿室打瞌睡的婦仆們,墨淚有些悲催,原主倒好,就那麼撒手跟著自己的父母西歸而去,竟將責任撇了個一幹二淨,她這個頂缸者,注定要成為倒黴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