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年少 總覺得自己很好 因為有著許多朋友 每每交流 總是有著自豪感 且力氣還不錯 每次摔跤 同體格內 總是我贏 我是半個孩子王
回家了
“媽媽 我有好多好多朋友”
“是嘛 都有哪些啊”
…………
“呀 都是一些學習不好的壞學生 不準跟他們和著玩 你要玩就去跟那些學習好的玩”
“為什麼啊”
“我說了不準 跟他們玩給你帶壞了咋個整”
………
許久以後 在小學裏 他再未有一個朋友 或者 他已經不知道怎麼去同人交流了 他是時代潮流拋下的棄子
每天到了上課 盼著下課 一個人出門 一個人回家 他本有的慰籍是把省下來的早點錢用來買一盒炸洋芋 或者存兩天買一杯酸奶紫米露 但後來 因為學習不好 家裏便停了這些 至於說了什麼 倒是記不清了 他隻知道 也許 明天會好些？如同明日歌裏 “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一般的活著 像隻蛆 像隻老鼠
在老家啊 他其實也沒有朋友 哥哥和弟弟聯合起來欺負他 以此為樂 盡管他的弟弟後來明了事理 不再如此 但他的哥哥卻不把他當做弟弟 他是玩具 或者會咬人的狗
他極少的交流是買東西時 ［注：因為老家集市不大 所以鄰裏做生意的 都認識］一句句劉百萬的兒子 或者他弟弟的朋友出於愛屋及烏 出於好奇才給予的關心 或者讓他幫忙去搬貨品 這樣可以省下請小工的錢 或者吃飯了需要數一數才想到差一個人
他是消遣的樂子 猴子 工具人 也許是環境原因 大人們總是見不得孩子們歇著的 即使 他才四五歲 因為不好意思叫大人 許一個鍛煉身體的由頭 配上一個軟弱無能的父親 讓一個四五歲孩子從二樓三樓搬送十幾公斤的貨品 每年放假回老家 皆如此
在中學時 他也沒有朋友 他是想交到朋友的 可是 到了他的學校 他才看見了什麼是物欲橫流 濃妝豔抹的女生 人妖的男生 刻意為了備受關注而引導人把他抬著去用襠部撞杆子的男生 在複印店複印到班裏販賣 翻閱黃色漫畫的男生女生 或者男生和女生一點不顧及男女之別打鬧的行為
他仍然記得 他的中學和別人不一樣
他讀了很多學校 但沒有朋友 有 也沒有聯係的方法 他的父親將他的玩具暴力毀了 連同他畢業時同學們給他填寫的同學錄 還有老師的評語 聯係方式 這個城市裏 他才是“空巢老人”
［中學時代］
他靠著考試 沒考上本地最好的中學 因為他對於學習 已然失了信心 他是想交朋友的 母親 不 不止於母親 所有人都在告訴他初中了 壓力多大 應該怎麼做 不要玩 他仍然記得 母親問他 你以前都是做完了作業才吃飯 為什麼現在你要先吃飯才做作業呢
他的中學時代 就成了他的終點 他學習之路的終點 他沒有玩的方法 他曾經喜歡一部叫做《知音漫客》的漫刊 還喜歡唐家三少的《鬥羅大陸》於是他把平時省下的早點錢用來買這些書籍 因為在他初中生活裏 沒有手機 沒有電腦 甚至沒有電視 唯一給他專門使用的電子產品 是一塊能打電話的定位器
因為漫客在後麵逐漸漲價 他隻好選擇了更具性價比的“鬥羅” 放棄漫畫 部分同學也喜歡它 但他們的書總是折痕滿滿 在愛惜書這點 他是自豪的 再然後啊 父親覺得他學習一直不溫不火 死死卡在中間 是因為這些書籍 便當廢紙變賣了這些 斷了早點錢
自八歲以後 至中學 他從來都是看著別人父母接送 想吃什麼父母願意買 他則是在母親心情好時 能偶然享受到一點點特殊待遇 施舍般的說著：你媽我今天心情好 這三塊錢就是你的了
而父親啊 我從未在他的手裏拿到過錢 在我撿到錢時 父親會問我哪裏來的 然後 就是挨打 自那以後 我明白了 有錢 就會挨打。
我會靠著過年偷偷存下的壓歲錢買一些小魚幹 一塊錢一包的那種小魚幹 我沒喝過飲料 沒吃過辣條 沒吃過餅幹 沒吃過水果 沒吃過小吃 為此 曾在小學時 做了賊 是的僅僅為此就做了賊
我是個 極端的孩子。
在中學時 除了老師 並無人留下太多記憶與我 所以 便就此作罷了吧
致——冰月心雨（2015-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