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不是別人,而是錢萋萋與先夫的獨子,陳恒。
陳恒生的虎頭虎腦,穿著耐磨的粗布衣服,臉上是被風吹的高原紅,他喘著粗氣跑到院內,仔細看,腳上的鞋還跑丟了一隻。
他像小牛犢子一樣一頭撞向田管事,嘴裏不停地罵罵咧咧
“你跟我滾!你個天殺的雜種,老子弄死你,老子弄死你!”
他這瘋狂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看傻了,還是錢萋萋最先反應過來,直接將他提溜到一邊,用腳狠狠踹在他屁股上,怒罵道
“你個龜兒子,我他娘的不是送你去學堂了嗎,你現在跑過來做甚!還滿嘴髒話,你信不信老娘抽死你!”
好嘛,這母子倆,誰也別說誰,誰的嘴都不咋幹淨。
陳恒努力掙紮著,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他狠狠推開錢萋萋,眼睛裏噙滿淚水
“娘,你咋能這樣!俺爹剛死一年,你就找人再嫁,你知道俺同學都說俺啥嗎!要不是今兒個有人告訴俺,俺都不知道你她娘的要成親了!”
錢萋萋看著兒子歇斯底裏的控訴,她第一次沒有反駁,隻是臉色越來越沉。
她不知道該怎麼向兒子解釋這一切,隻能無力地看著他發泄,任用他的拳頭胡亂打在自己身上。
薑胤在一旁瞅著,他其實很能理解陳恒,不到十歲的年紀,最怕的就是拋棄,尤其是親人。
於是走到他走到陳恒麵前,彎下身子,掰開他攥的死緊的手,然後將他轉到自己麵前,小聲安慰道
“恒哥,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你娘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咱們先定定好不好?你跟我走,等這事辦完了我一定給你個答案。”
可陳恒哪聽得進這些話,他看著格外喜慶的薑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使出牛勁用力地推開他,大聲喊道
“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虧我爹活著的時候對你那麼好,我呸!你個不男不女的娘娘腔,別他娘的碰老子!惡心!”
薑胤被他推的險些摔倒,右手趕緊扶在地上,卻被尖銳的石子劃傷,猩紅的血液噴湧而出,猙獰的傷口立馬浮現,他緊皺著眉不禁冷哼出聲。
“你在這耍什麼混!”
蘇懷悲的聲音傳來,與以往不同,這次話中的憤怒清晰可見,發狠的腔調仿佛下一秒就要打死陳恒。
薑胤抬頭看去,幾日沒見的男人邁著急切的步伐朝自己走來,他顧不得什麼尊老愛幼,隻用力推開陳恒,而後彎腰將自己攙扶住。
薑胤看著他的側臉,竟感到…心安,這幾日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反觀蘇懷悲,他臉色陰鷙,心疼地望向那分外可怖的傷口,而後直頂陳恒,眼神裏的怒火似乎要生吞活剝了他!
錢萋萋眼看形勢不對,她連忙衝到陳恒麵前,不停賠著笑臉道歉。
田管事看見蘇懷悲,更是嚇了一跳,連忙走到他身邊,破天荒地開口
“少爺,他隻是個孩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氣傷了自己多不值當!您就甭跟他計較了。”
蘇懷悲還是能這麼好打發他就不是蘇懷悲了!
他冷笑一聲,右手扶著薑胤,左手指著躲在錢萋萋背後的陳恒說道
“他隻是個孩子?好,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爺的人他也敢碰,你是忘了蘇家的規矩吧!”
田管事從沒見過蘇懷悲如此動怒,額頭上沁出層層冷汗,雙腿都開始止不住的發顫,隻敢小聲回答
“不敢忘,我這輩子也不敢忘。”
蘇懷悲往日永遠慵懶的神色變得淩厲,就連薑胤看著都有些害怕,隻聽他緩緩開口
“那就說出來。”
所有賓客的視線彙聚在田管事身上,就連剛剛瘋了般的陳恒也害怕的躲起來,偷瞟著田管事
隻見他冷汗落地,顫顫巍巍開口道
“少爺不喜歡的東西,毀之法棄,少爺不喜歡的人,斷其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