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最喜事共三(1 / 2)

晚夏的風還帶著些許熱浪。

少年喜歡坐在江堤看整個南縣,身後傳來叮叮當當的打鐵聲,少年隻是看著偶有波紋的水麵以及江對岸那偌大的縣城。

南縣之所以叫南縣,大概因為這裏是整個朝廷最靠近南江的縣,南江以南是一座正對著南縣的絕壁以及其後那看不見盡頭的大山,是阻擋南方異族入侵的天然屏障。

整個南縣就是沿著南江建起來的,說是縣城實際上整個縣城滿打滿算不到兩千戶人家,甚至連一堵像樣的城牆都沒有——這地方太偏了,幾百年來從未有戰火能蔓延過來。

少年名為陳燁,他從記事起就住在這裏,從小便跟著叔父打鐵,有時候也會被送去縣裏的學塾認字讀書,叔父說做鐵匠的一定要會認些字,不然想刻點東西都隻能刻稚童塗鴉之屬,以至於有些生意都接不了。

於是陳燁雖然住在縣城最下遊,又是在對岸,卻能經常在縣裏逛上幾圈。

他最喜歡去最上遊那個隻剩下破敗哨樓的老城牆,因為不時會有說書先生在那裏說故事,與學塾先生在學塾裏說的完全不同的故事。

陳燁很喜歡聽,這是他第二喜歡做的事情。

少年第三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山裏找些山禽野兔打來祭牙。

雖然是絕壁,卻也並非無法進入,總有那麼些才通人的小垰垰剛好能擠過去,因為常年沒有獵人,山裏的小動物似乎不太懂兩腳獸的恐怖之處,陳燁又天生五感靈敏,反應更是迅捷,加上從小掄鐵錘練就的一把子力氣,隨手撿的小石頭就如說書先生口中的江湖暗器一般,一扔一個準。

打到的野味也不必陳燁自己費大勁料理,拴上草繩提回家去,叔母自會將他們做成人間美味。

有時山裏找不到東西,陳燁也會從南江裏摸那麼三兩條小魚兒——剔了鱗片刨去髒器丟進鍋裏,隻撒幾顆鹽便是一鍋鮮美魚湯了。

陳燁不太喜歡,一是不愛喝湯,二是魚肉帶刺還沒啥油水,打鐵可是力氣活,三天不整些油水他就渾身不自在。

“燁哥,爹爹讓你下午去縣裏送幾把菜刀。”身後,不過五六歲的女童走過來奶聲奶氣地說道,這是陳燁的堂妹,陳楠。

“知道了。”陳燁嘴角上揚,依舊坐在江堤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對岸緊靠著江堤的那一排房子。

少年第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這裏看著對岸,一定是離小渡口三丈遠的這個位置。

“燁哥,你每天都坐在這裏,到底在看什麼啊?”小陳楠蹲在陳燁旁邊,頗有些好奇地問道。

陳燁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對岸,也不說話隻是伸手按住小陳楠的頭頂輕輕地撫摸著,不時捏一下最後低聲嘖一句:“究竟是啥感覺呢?”

片刻後,陳燁站起身深吸一口氣呼出,說道:“沒事,回去吃飯。”

陳燁一把撈起小陳楠,將小女孩夾在腋下讓對方發出咯咯咯的笑聲,一溜煙就跑回了立在絕壁之下的小院子裏。

叔父說,咱們打鐵的一天到晚都吵的緊,又經常倒些摻著鐵渣的髒水,所以老祖宗才在下遊,才在對岸安家。

陳燁沒覺得有什麼不妥,隻是每次去縣上還得劃船有些麻煩,還好這段江水一點都不急,劃船渡江也就一刻多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