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怎麼能死呢，你還沒有帶回來一個漂亮的嫂嫂給我看呢，我都和你說好了，如果她對我不好，你要站在我這邊的。
——哥你還不能死，我知道你為了我拒絕了劍橋大學的邀請有多麼難過，我看到你反反複複的把通知書揉團扔掉又撿起來，慢慢的撫平，我看的出來你每次看到劍橋的信息眼神裏麵有多麼向往，我明明知道，卻還是自私的不說，哥你快點起來吧，我一定不會自私了，我一定會告訴你你想去就去，我能夠照顧好我自己的。
——哥你別死，你說好要保護我的，等我結婚了，我老公要是敢欺負我，你一定把他打得七葷八素好好的教訓他，等我有了孩子一定教他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爸爸媽媽而是舅舅。
過了多半個小時，燈哢嚓滅掉了，醫生從裏麵走出來，尹墨和葉盛迅速站起來問著怎麼樣。
明暮偏過頭，靜靜的看著醫生。
醫生搖頭，“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他失血過多……去看他最後一眼吧。”他摘下口罩走掉了。
明暮隻感覺自己腦袋和步伐都異常沉重，也不知道怎麼一步一步挪進手術室裏去的。
——哥，你個大騙子，你走了，誰帶我去看海啊，
誰幫我堆到假期末尾的作業一個晚上就寫完整整齊齊的放進我的書包裏啊，
誰買兩根糖葫蘆自己隻留一顆吃啊，
誰再帶我爬屋後的那座山然後一起看螢火蟲啊，
誰去找哪個偷偷塞給我紙條表白的男生說以後我們家小暮要找也隻找我這樣的啊，
誰故意站在我們班門口笑容帥氣的朝我揮手說哥來接你了惹得班裏一大半女孩子大呼小叫的啊，
誰在我生日的時候特意翹了一整天的課帶我去遊樂場然後親手做了一個特大的草莓蛋糕啊，
誰幫我一時興起種在院子裏的各種花花草草澆水施肥照顧的它們像現在這樣枝繁葉茂啊，
誰幫我完成班級給的科技小發明的時候幹脆完全自己接手最後被拿去參加了省級的比賽獲得了第二名啊
......
哥你這個大騙子！以後我有了孩子，一定會讓他最後一個學會叫舅舅！
——哥，你走遠了麼？為什麼，我現在就已經好想你了……
寧錦年輕的麵孔還是像睡著了的樣子，眉毛濃密齊整，睫毛彎彎的在眼瞼處投下一小片陰影，臉比女孩子的皮膚還要細膩光滑，手術燈光打下來，看得到那些細小的絨毛，高挺的鼻梁，總是噙著溫和的笑容的嘴唇此時卻蒼白毫無血色。
“哥……”明暮撲在寧錦的身上，蹭著他沒有溫度的臉頰，眼淚落在他的睫毛上，“對不起，對不起……”
尹墨垂眼看著寧錦的麵容，伸手摸摸明暮的頭發，把她拉進自己懷裏，輕聲歎道，“以後我來照顧你了。”
葉盛站在一邊，他整個人都在抖，腦子像被過往呼嘯的車子來來回回碾壓了好多次，他抬起手，隔著空中，顫抖著撫著寧錦的臉，一個趔趄想要上前，卻突然止步收回手退回到一邊，死死咬著自己的唇，臉色比寧錦的更蒼白無力。
看著護士用白布慢慢罩著寧錦的臉，明暮的眼淚幹了，眼神卻依舊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