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熔爐,猩紅的火花在空氣中飛舞。
石壁祭台上,濃稠的紅色液體從地下蜿蜒盤旋而上,源源不斷往陣法中央輸送。
“師祖,此法真的行嗎?”一名青衣男子,麵如玉冠,望著猩紅爐火裏的人。
“越明姬兩係功法修煉大成,世間已無人能敵,隻有用此法將她魂魄抽離,方可保眾生平安。”
躺在祭台上的女子,此刻手腳被萬千血絲束縛,她的肉身處於昏迷狀態,魂識卻已蘇醒,能清晰聽兩人的對話。
說話的兩人,正是她此生最敬重的人。
一個是養她長大的師父,一個是待她如親妹妹一樣的師兄。
此時此刻,她最信任的親人,將她禁錮在這要命的祭台之上!
“好痛!好痛!”
“師父——”
“師兄——”
“救救我!”
越明姬在心裏無聲的呐喊,若是能發出聲音,定是撕心裂肺、心膽俱裂的哀嚎。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為什麼要讓她這麼痛!
她如他們所願,成為修煉兩係的第一人,應當是門派的驕傲,是師父的驕傲。
為什麼要將她綁在台上,承受這種直擊靈魂的痛苦?
抽離魂魄,她入道修煉這麼多年,從未聽說過這種詭異的法術。
紅色的血線深深紮入她的體內,鮮潤的肌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陰沉灰暗,像是一具置放了許久的屍體。
痛,撕心裂肺的痛,絞著她的心髒,越明姬曾多次在生死邊緣遊走,肉體早已對疼痛免疫,但這種痛跟血肉承受的痛不同,那是無法形容的,無法感同身受的痛苦,刻入靈魂的痛苦。
“師父......好痛......”
無聲的呐喊,成為一道道幼獸的哀鳴,震蕩著空氣。
猩紅的岩漿滑過四壁,緩慢入從頂端向下爬行的蛇,它們的最終目的地隻有一個,就是盛放女子軀體的祭台。
萬千血線收緊,如倒鉤被硬生生剝離魚嘴,充斥著熱浪的熔爐中,繃直的血色絲線,仿佛在將什麼東西從人體裏拉出來。
如煉獄般的爐火,帶著無盡的絕望。
越明姬生生承受著靈魂上的痛苦。
沒有憤怒,沒有仇恨,沒有不甘,隻有悲哀,對自己的悲哀。
唉!
濃濃的長歎回蕩在猩紅的熔爐之中,在血祭術的催動下,越明姬的魂識開始從身體剝離,抽魂之痛連生刮骨血都不及其萬分之一,每一寸經絡與本體分離,靈魂深處都在顫抖。
越明姬想,若真的有來世,即便在黃泉下飲過孟婆湯,她都無法忘記這種痛苦。
“師祖,有反應了!”
石室外,青衣男子激動地喊出來。
疼痛中,越明姬強行開啟靈識,相當於她的第二雙眼睛。
她看見熔爐內,就在她的邊上,擺著一副殘骸,心終於在一刻被敲了個粉碎。
骷髏,居然是一副骷髏!
越明姬無聲大笑,所有的過往,包括恩情、親情都在這一刻斬斷,她的眼中展露出瘋狂。
師父——
震動的聲波通過空氣穿過石壁,血色千絲騰空而起,兩人都被淩空的虛音嚇了一大跳。
“誰!”
“師、師祖——”越明嬰指向祭台的方向。
舞動的火焰中,千絲萬縷的血線正一根根斷裂。
怎麼可能!
她的魂魄,居然在反抗?!
“快,快!加速催動血祭!”
除掉她!
必須在此地除掉她!
猩紅的火光衝天,灰黑色的石台瞬間成了一方淺淺的血池,血色絲線繃直如根根將斷的穹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