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這一年的時間流逝的格外的快,轉眼間身邊的一切都變了,可他在這過程中失去了一些人和事物。再次站在陸淵家的小區樓下,向南嘉如是想到。他忽然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活脫脫像是夢境,他有些難以感受到真實感,哪怕這些人和事物都近在眼前可以伸手觸碰,他卻始終像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霧。
“嗷嗚~”腳邊傳來磨蹭的觸感,他怔愣之間垂首,是陸淵打開了後麵的車門,可樂從車內跳了下來。他心底一軟,蹲下身揉揉小狗的腦袋:“乖。”
“站在這裏做什麼,難不成你還不認識路,第一次來?”陸淵顯有這樣調侃他的時候。他輕輕搖頭,沒有告訴陸淵自己那一瞬間奇怪的想法,或許隻是自己變得奇怪了,這種廢話沒有必要講給別人聽。更何況這段時間因為自己的事情陸淵兩頭跑的已經足夠累了,他不想再讓他擔心太多。
近兩年襄城的工廠是越建越多,冬日的空氣不再如記憶中那樣清新,活像是替城市蒙上了一層幕布。
他眺望遠方,卻發現視野中空蕩的一片。
“樓下那幾棵樹怎麼沒了?”
“那是李奶奶家的,十月份的時候她找人砍了那些樹。”
“我記得李奶奶從前經常在那棵樹下乘涼,我以為她很喜歡那棵樹。”向南嘉舔了舔幹涸的唇,麵露不解。
“在她眼中那隻是一棵樹,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更何況他兒子好像正缺錢。”陸淵大約猜到他心中所想,解釋道。
“這樣……”
他揉了發脹的太陽穴,這段時間他的精神不大好,總是不受控製冒出些怪異荒誕的想法,有時候又會過分矯情的感秋悲春。以至於他連正常入睡都變得極其困難。他想要好好的睡一覺,什麼也不去想,至少一覺睡到天亮,不要總是在晚上固定的時間醒來就好。
“困了?”
“嗯。”
“那你先上去睡覺,東西一會兒我來拿就好。”
“好。”
張晴和陸成都不在,這會兒家裏麵空蕩蕩的,推開門漆黑一片,可熟悉的家具和氣味還是令向南嘉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心。
他站在客廳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往屬於自己的那間房走去。
房內撲麵而來的是薰衣草的芳香,明顯床上的用品才被家中細心的主人清洗過,桌上和房內的防塵布也被撤下,露出那些帶著珍貴回憶的物件。
他的困意在這時已然所剩無幾。他盯著桌上的那個黑色的筆筒,開始惋惜裏麵沒有用完的簽字筆。
可他現在在家裏也很少會用到這些筆。
客廳傳來開門的響動,大概是陸淵收拾好東西已經上樓來了。
不多時,門口傳來可樂撓門的聲音。向南嘉無奈歎氣,認命的打開房門。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猛地鑽進屋中的狗子自在著呢,他看著小狗撒歡的模樣,篤定可樂不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
“可能是我前幾次帶它回家都睡在你這屋。”陸淵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手上正提著自己的行李,一臉理應如此的模樣。
向南嘉起身,懶散的將自己砸進床上,就這樣注視著陸淵幫他將行李箱中的東西一一在房間放好。
這一刻他心底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安心。
“陸淵。”
“嗯?”
“沒事我就想叫叫你。”
他的腿搭在床邊,時不時晃蕩幾下,偶爾惡作劇般的朝向了正在替自己疊衣服的人。
卻忽的被人一把攥住。
這隻手上骨骼清晰,上麵因為發力而突出的幾根青筋替他增添了幾分暴力的美感。
“剛剛可是你嚷嚷著困,現在又在胡鬧,不想睡覺了?”
“這會兒沒那麼困了,你陪我說說話吧。”
“嗯哼。”他注視著陸淵握住他小腿的手緩緩下移,最終落在腳踝處,像是對待小孩那樣,陸淵將他兩隻腳上的鞋子都脫了:“你先進被窩裏窩著。”
“好。”
陸淵放好最後一件衣服,也脫鞋上了床。
“咱們大白天就這樣躺在床上是不是有一點頹廢?”被窩都還沒捂熱,他就聽見耳邊的向南嘉甕聲甕氣的開口。
“這有什麼?累了就休息,這不就跟餓了吃飯,渴了喝水一個道理,不要總是想東想西的。”
“你說的有道理。”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不一會兒向南嘉就沒了聲響。陸淵偏過頭,注視著少年白淨的側顏,冷淡的神情變得柔和起來,他伸手碰了碰少年的側臉,隨後握住了他的手,貼著少年也闔上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