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依然很黑,一行人走了兩三個小時才到達暗夜精靈的城市妲南。
一開始路還比較好走,但深入森林之後,小徑就常常被茂密的植被遮蓋,或者沒入泥沼,幾乎無法行走。那幾個當地的暗夜精靈卻步履自若,仿佛已經走過這條路上千次一樣。
他們對每一個陷阱、每一塊石頭都了如指掌,在泥濘中總能找到某塊幹燥的草地或岩石。
不過,暗夜精靈並沒有與洛辰和泰斯分享這些信息。他們非常沉默寡言。整個隊伍在無聲中前進,隻偶爾能聽到泰斯咕噥著的咒罵聲。
隨著不斷跋涉,洛辰慢慢開始看到一些當地居民活動的跡象。最外圍能看到警戒塔,建在樹木伸展的樹枝上,被厚厚的泥土、樹枝和藤蔓偽裝得密不透風,一般人幾乎看不見。但是他的敏銳視覺能力能夠發現它們的模糊輪廓。
腳下的小徑也變成了夯土路,越來越寬,擋路的樹叢也有人為清理的痕跡。再接著走下去,土路最終變成了由深色河石鋪成的石板路。
石板路沿著自然的地形線蜿蜒穿過叢林,帶著他們轉過無數個拐角。洛辰和泰斯看到高高的木柵欄,由無數削尖的木樁組成。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到一座粗糙的大門前。
大門敞開著,可以看到門後的城鎮。
洛辰之前去過永岩城,那裏是亞茹人的聚居地,有些類似中世紀歐洲和古羅馬帝國的混合體。但這個地方看起來與永岩城完全不同。
這裏甚至不像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城市——無論是現實中還是在大屏幕上。
整個城鎮建在扭曲的、長滿苔蘚的樹木之間,城市的建設非常謹慎,給高聳的植物留出了充分的生長空間。建築物由木頭、泥土和棕櫚葉構成,用奇怪的皮革碎片、發光的綠色苔蘚纏繞在一起,然後通過大團的銀色蛛絲粘合。
甚至連街頭景致也乏善可陳。所有的房屋都高高地矗立在地麵上空,依靠幾根深色的木柱支撐,看上去就像是古怪的八足昆蟲。
洛辰猜測這種建築方式應該是為了防洪防澇,畢竟這裏是一個經常受到降雨影響的沼澤濕地。
向導們押著他倆經過了城鎮中心的廣場,當地的居民們看向他們的目光堅定而警惕。還有些暗夜精靈的家長催促孩子趕緊進屋,關門閉戶。
到目前為止,洛辰對阿克-蘇氏族了解不多,但有一件事顯而易見。外來者在這裏真的、真的、真的不受歡迎。
這對他倆來說不是什麼好兆頭。
在麵積上,妲南也比永岩城要小得多。所以他們沒多久就被押解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棵巨大而扭曲的樹。樹幹上到處是瘤節,巨大的樹枝像一百根折斷的手指伸向天空。粗壯的藤蔓從樹枝上懸掛下來,覆蓋著厚厚的苔蘚,閃爍著柔和的光。
樹幹上鑲嵌著幾塊久經風化的石階,通往一道矮門,門兩側是一對圓形的窗戶,有微弱的黃色火光透出來。
其中一個押解隊員,那個幾乎沒有說過話的男性精靈,解開了洛辰的繩索,把金屬項圈從他脖子上取下,然後用手輕輕推了他一下,指向石階。
“我記得你說我們是刺客,”洛辰揉搓著手腕說。“你們不擔心我會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