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雅這會又不能動,左手胳膊還疼著,隻能任她幫自己擦臉。
擦完臉顧桑榆又濕了濕毛巾,“這水不夠了,保溫瓶裏的水也沒了。陸哲,你出去打些熱水來吧。”
陸哲站起來拿著暖壺,看了眼顧桑榆。
顧桑榆笑道:“快去,等著你的熱水。”
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陸哲點頭出去了。
看到陸哲這麼聽話,文雅不禁多看了麵前的女人兩眼。
她認識陸哲也有好些年了,其實陸哲是看著自己長大的,他冷心冷情的性子她也是了解的,還從來沒見過他這樣聽一個女人的話的時候。這麼多年,他身邊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出現在他身側半米的距離,他對別的女人都是淡淡的、疏離的,可剛才這女人讓他去接水他竟然很聽話的就去了。
而且他還帶她來看自己,如果不是熟悉的人陸哲不會這樣做的,她不禁好奇他們兩到底是什麼關係?
“上下級的關係。”
她沒反應過來,顧桑榆又說了一遍。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文雅說完就覺得自己說多了,哼了一聲,把頭轉了過去。
顧桑榆拿著毛巾給她擦手,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擦的仔細。
她穿的短袖,胳膊上好長的紗布包著傷口,就那口子的長度,肯定很疼吧?
陸哲說她的腿被壓住了,從膝蓋骨以下塌陷,骨頭也碎了不少,用了好幾塊鋼板才拚起來的,就算以後恢複了,走路也不會是正常人的步伐了。
看著她蒼白的臉,顧桑榆將她額頭上的頭發撥到一邊,“喝些湯吧,絕對好喝。”
“我說了我不想——”文雅將頭轉了過來,看到顧桑榆的眼神,她頓了一頓。
顧桑榆俯著身子,左手在她臉側,替她撥弄散發。
她看著自己,嘴角的笑容從一開始進來就沒淡過,一雙大眼裏溫柔的關懷滿滿的溢了出來。
好漂亮的眼睛,好溫暖的人。
父親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可麵前這個陌生人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
自己惡劣的態度,嫌棄的口氣和表情,她都像是聽不到一樣,仍舊自顧自的跟她說著話,隻是為了想讓她吃些飯而已。
換了護工或者保姆,自己一發脾氣別人肯定就放下碗走了吧?
飯已經做好了,身體是你,愛吃不吃,又不能逼著你吃……大約是這態度了吧?
可麵前這人——
文雅心中思緒萬千,前麵那句話卡在喉間,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接剛才那惡劣的口氣。
顧桑榆已經替她把碎發撥到鬢角,問:“先喝湯還是先吃粥?”
文雅口氣軟和了不少,“我想喝湯。”
仿佛是料定她會轉變似的,顧桑榆了然一笑,“好。”
她的腿不能挪動,顧桑榆注意到這是個雙搖床,床尾有個把手,床的背麵有支架,轉幾圈把手就能調整到坐躺的姿勢,十分方便。
顧桑榆將角度調好,坐在她身側,排骨湯還是熱的,溫度適宜。
她吹了吹湯,一勺一勺的舀給文雅喝,又喂她吃了些冬瓜。
飯盒也不大,一人份的量很快就喝完了,顧桑榆看湯見了底,覺得很欣慰,將飯盒蓋子打開,“第二層裏我煮了點粥,也吃幾口吧?”
文雅道:“我隻吃兩口。”
顧桑榆喂她吃了一勺,“好,都行。”
結果一小碗都吃完了。
顧桑榆抽出紙巾給她擦擦嘴,文雅氣道,“都說了隻吃兩口的,哼。”
於是陸哲進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一幅場景。
那先前朝顧桑榆吼得厲害的女孩此刻正朝她說,“都是你,吃撐了怎麼辦?”
口氣裏的撒嬌成分多了起來。
而顧桑榆正給她擦著嘴:“多吃些才好長骨頭啊,你想一直躺在床上?”
文雅又哼了一聲,“鬼才想一直躺在這兒。”
“那就多吃一些,”顧桑榆收了飯盒,“晚上還給你送?”
文雅理所當然道:“晚上還喝湯,還有那個粥。”
顧桑榆應了聲。
兩人說起話來,竟十分熟稔了。
陸哲走過去把暖壺放在角落,顧桑榆朝他一笑,“怎麼去那麼久?”
他坐在凳子上,再三猶豫,“又碰到誌遠了,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