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傍晚時分，山頂古寺的鍾聲響起。
了空法師走出大雄寶殿，院中打掃的弟子們紛紛停下，雙手合十，口呼:“見過方丈。”
這些弟子有的身被羽翼，有的頭生犄角，整座寺廟除了了空法師外，竟皆是妖族。
此時一隻虎妖神色匆匆地走來，對法師施了一禮後，說道:“方丈，寺外有一名女施主求見。”
“是化形蛇妖，自稱帶來了祁氏家族的消息。”
聽到這個姓氏，原本不打算見客的了空法師身形一滯，待他回過身時，弟子們發現，這位向來慈眉善目的老者麵色陰沉，目光中竟有幾分涼薄之意。
“讓她進來。”
“是。”
……
祁痕沒有去找溫鈺卿，她知道時候還未到。
踏入孤陀寺的瞬間，她感受到了一股壓製，那是迦葉降魔陣，佛家的獨門神通，專克邪祟。
祁痕沒有理會這股力量，徑直走進前院。
大殿前的香爐冒出嫋嫋青煙，佛像的容顏時隱時現，了空法師跪坐於蒲團上，手中的念珠卻久久沒有轉動一下。
“起來吧大師，你心已亂。”
祁痕來到門口，鬥篷下的聲音略顯沙啞:“專門點化妖族的寺院，這還是第一座，我佛果真是大慈大悲，普度眾生。”
了空緩緩起身，望著佛像肅穆的容顏，他沉聲道:“阿彌陀佛，隻可惜有些濁物不在這眾生輪回之中，癡絕嗔煞，欲壑難填。”
祁痕倚靠在門邊:“方丈可聽聞，人族劍仙溫鈺卿刺殺鳳凰族君主之事?”
“溫鈺卿……”
了空法師的雙眸中閃過一抹陰霾:“起先老朽也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做，但如今眾鳳凰族包圍大帝陵寢，整件事才有了些眉目。”
“鳳凰族帝墓隻有少昊氏兄妹身上的涅槃印才能開啟，沒想到溫鈺卿為了得到此物，不惜置自己於絕境，這一切……”
了空回過身，目光灼灼:“到底是為了什麼？”
麵前之人抬起手，掀開鬥篷:
“他是我的老師，自然是為我的意誌而戰。”
看到那張臉，了空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手中念珠斷線，散落一地。
“當年祁晟發現，天道將世間有靈之物拆分為人妖二族，唯有用陽生秘法將兩者成功融合，才能補齊命格，但因為兩族血脈相衝，使用者極易遭其反噬，須以陰生秘法輔助，吸納人族氣血壓製。”
“但這還遠遠不夠，我們需要能真正打破桎梏的東西，而那樣東西就藏在鳳凰族帝墓，這是一個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卻被祁晟推算出了。”
說到這，祁痕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她直視了空的眼睛，說道:“忘記介紹了，初次見麵，我是祁晟的第十三代子嗣，祁痕。”
了空閉上眼，扶著香案，身體漸漸滑落，像是終於接受了什麼殘酷的事實。
“我曾經懷疑，祁晟是否有預見未來的能力，因為他曾在隕落前說過，祁氏的第十三代子嗣將會獲得真正的永生，讓所有輪回之路走向同一個終點。”
了空抬眸望向祁痕，眼中仿佛倒映出另一個人的身影:“你已經徹底完成了，對嗎？”
祁痕輕笑一聲，在他身邊坐下:“你方才說，噬種不屬於眾生輪回，但我想告訴你，祁氏從來都沒有跳出過輪回，它比你想象的還要強大。”
“但我們從未停下腳步，哪怕失去所有，或者說，正因為失去了所有，所以才絕不退讓。”
了空沒有看她，雙眼望著天邊的落日，思緒萬千。
祁痕繼續說:“當年你和仙門百家一起圍攻羿門城，落敗後逃來神荒，明麵上是為了度化妖族，實則是想從它們身上入手，尋找殺死噬種的辦法。”
“你如此放心大膽地讓我進來，想必是已經有著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