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弑親(1 / 1)

胤朝,崇和四十九年,冬。

京城的大雪總是溫和細膩,在屋簷上鋪了薄薄的一層,太陽一出,便融化滴落,為走廊上的人放下珠簾。

北冥王府的庭院裏靜悄悄的,隻有艱澀的喘息聲在回蕩。

指尖黏膩溫熱的觸感讓祁痕感覺不太真實,她的手永遠冰冷,而被她劃破喉管的祁軒,卻是那麼的溫熱而鮮活,盡管他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冷……”

祁軒含糊不清地呻吟著,小小的身軀微微顫抖,竟本能地往殺人凶手的懷裏縮。

聞著他身上愈加濃烈的血腥味,此時的祁痕似乎又變成了一位稱職的姐姐。

她親昵地把弟弟擁進懷中,親昵地看著他失去生機。

這就是血脈至親,親昵到希望與之融為一體。

祁痕也確實是這麼做的,她慰藉般撫上祁軒的額頭,白皙的手瞬間覆蓋上一層猙獰的黑色鱗片,像某種遠古巨獸的利爪。

祁軒的屍體在爪下迅速幹癟,最後隻剩一具白骨。

溫熱的血液滲入每一個毛孔,僵化的經脈也活躍起來。

祁痕的呼吸因為興奮而有些淩亂,這種快感無可替代,同源的血脈融合得如此完美,仿佛本就應該如此。

“啊!”

一聲驚呼把祁痕拉回現實。

她回身望去,門縫中有一抹鵝黃閃過,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越來越遠,直至再也聽不見。

一隻小老鼠……

祁痕恢複了平日裏那種處變不驚的神情,她用一簇靈火焚化了祁軒的屍骨,然後起身向書房走去。

……

途經王府的花園,樹木已然褪去綠衣,枯瘦的枝幹像是瀕死之人伸出的手臂。

北冥王府從不種植梅花,京城別處都在賞梅歎雪的時候,這裏隻有一片頹敗的死寂。

祁痕穿過石橋,踏上台階。

“世子。”

守衛俯身行禮,為她打開房門。

書房的裝修與王府其他地方沒有什麼不同,厚重簡樸,幹淨到不像有活人居住。

祁痕的父親祁寒坐在桌邊,手邊放了一本泛黃的冊子,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大字——陰生。

“子行,你做得不錯。”祁寒用指腹摩挲著那本冊子,漆黑的眼瞳中閃過一抹亮色。

祁痕側過頭,父王很少喚她的字,除非是真的非常滿意。

這也意味著她可以提一些不算太過分的要求。

“兒臣想借王府暗衛一用。”

“可以。”

祁寒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祁痕是他唯一的孩子,北冥王府的一切,遲早都屬於這位世子。

祁痕接過那枚令牌的時候,京城北郊的晚楓府還一片安靜祥和。

那是北冥王府的資產,祁軒一脈的族人居住的地方。

同王府一樣,晚楓府的裝潢並不華麗,但是多了一份生活氣息,少了一份陰冷死氣。

這天晚上,祁軒的父母沒有等到兒子回來,卻等來了踏月而來的玄幽衛。

還有一個熟悉且陌生的人,北冥王世子,祁痕。

“殺。”

……

直到地上的血水淹沒馬蹄,這場屠殺才臨近尾聲。

一條鵝黃色是發帶穿過刀光劍影,被晚風裹挾著飄飛。

安靜觀戰的祁痕伸出手,接住了這輕盈的小玩意兒。

“世子,晚楓府上下共計七十五人,斬殺七十四人,要加大力度搜尋附近的山林嗎?”玄幽衛統領過來請示。

祁痕把那條發帶湊到鼻尖輕嗅,有一股特殊的清香。

“不用了,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