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都沒睡過這麼好的覺了,小穀伸了個懶腰,趴到房沿向金花家院子裏俯視,心中得意地想,哼,叫你們在平房上窺視別人,這回我也窺視一下你們。
在小穀眼中,這個普普通通的農家小院,就像一個黑白的電影場景,最先出現的人物是金花爹,金老漢四十多歲,黑黑糙糙老樹皮一樣的臉,秋草一樣花白的頭發,還有一臉絡腮胡子,最主要的特征是他的背,背上像背了個圓底鍋,身體彎得像一張弓,很明顯,他是個羅鍋,隻見他端了豬盆往豬圈裏去,平時,像做飯洗衣服喂豬之類的活都由他一個幹,而打麻將之類的活則由金花媽包攬,那豬盆極大,他身子小,走起路來,顫顫巍巍像要倒的樣子,突然,腳下一絆,忽地一下便跌倒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豬盆從手裏摔出去老遠,豬食潑了一地。
這時候,一個女人從屋裏奔出來,這女人就是金花媽,金老漢雖醜陋,卻娶了一個漂亮女人,金花媽年輕的時候長得不是一般的漂亮,據說她有了金發金花兩個孩子後,還有不知情的陌生青年把她當姑娘看,要追求她,現在雖然老了,但風韻猶存,再加上她平時好打扮,所以四十多歲的人瞧起來也就像個三十多歲的少婦。
這美豔少婦到了金老漢身邊,一張秀臉因為生氣而有些變形,她既不去扶倒地的金老漢,也不去撿豬盆,單手叉腰,另一支手指著金老漢,大罵道:“你……你真是個窩囊廢,一點用都沒有,你……你今天就趴在地上別起來了……”
金花爹這一跤跌得似乎有點重,加上他是羅鍋,所以他趴在地上,手撐著地,努力了幾下,一時竟沒有爬起身子。無奈得像一條被翻肚的蟲子。
這時候,金花也從屋裏走出來,衝爹喊了一句:“爹,你這是咋了?”邊說邊去扶爹,金花娘瞪眼說:“別扶他,就讓他死在那裏算了,金花,你去醫院,你哥還不能下地,得有人照顧,離不了人……”
金花答應了一聲,還是俯身將爹扶了起來。
見此情景,小穀在心裏喃咕一句:“金花,算你還有些良心!”
自從金發被打傷入院,這個家每天花錢不斷,以前金家都是靠金發在高滿堂的磚窖廠幹活拿工資維持一家人的開銷,現在金發一出事,金家的錢隻出不進,日子一天比一天窘迫,從此金家也暴發了家庭戰爭,而且愈演愈烈,家庭戰爭和世界戰爭一樣,都是為了錢。
當然戰爭雙方是金花爹媽。金花媽越來越瞧不上金老漢,先是鬧分居,接著就是吵,見天吵,今天她借著這個茬子,當然不肯輕易罷休。對著金老漢罵罵咧咧的一刻不停。
金花將爹扶起,推起自行車去,出門走了。
金老漢站起身,這個老實的莊稼漢不理會媳婦的吵罵,又將豬盆撿起來,然後用手將豬食一把一把地抓進盆裏。
這時候,金家大門外,走進兩個人來,一個是村長王霸,一個是村會計白長山。王霸長了一臉橫肉,腰粗得像充了氣,白長山跟在王霸身後,手裏提了個黑皮包。
金花媽見村長來了,連忙笑臉相迎,嘴裏甜得像抹了蜜:“喲,村長來了,是哪股風把您吹來的?”
王霸一瞧見這個美豔女人,眼睛便有些直,他那猥褻的目光像兩隻手,將這個女人身上都撫摸了一遍,然後咧開河馬大嘴,擠著芝麻小眼,**地笑了,說:“什麼話?怎麼是風把我吹來的,就我這體形,風能吹得動嗎?”說著,小眼轉動,目光轉身金老漢,金老漢一身灰土,兩隻豬食,樣子很是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