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小這種體驗,無論是視覺上還是心理上,恐怕都不是什麼很愉悅的感覺。
安冽和梵希借由火龍抵達了那座漂浮的島嶼上麵,落地之後,周圍能看到的最小的龍也足足有一頭大象的個頭。
當然,它看上去比象要靈活得多。
也就是這一隻個頭不大的,站在兩人最前麵,眯起眼睛似乎在觀察二人,而後朝著梵希低吼了一聲,便轉過身去,做了個跟它走的動作。
不等安冽邁動腳步,梵希便拽住了他的手肘。
梵希臉上幹涸的血痕猶在,左眼仍舊沒有睜開,僅剩的右眼卻冷冷的瞥了那條小龍一眼,而後拽著安冽的手臂一邊換了個方向走一邊輕鬆道:“我最近看到的主家都沒什麼禮貌,待客之道差得不得了,恕不奉陪。”
說著,他就拽著安冽朝那片闊葉植物處走了過去。
巨大的葉子自行分開道路,有些飛在空中的龍停了下來,原本在地上的也盯著兩人,梵希手掌一翻,下一刻那些龍便什麼都看不到了,隻能看到不斷分開道路的植物。
安冽覺得他未免在別人的地盤上太囂張了些,正想著該怎麼和他說話,梵希的聲音已經輕輕的響起:“它們聽不見了。”
安冽也恰在此刻發現了那些龍似乎有些疑惑的盯著兩個人所在的區域,大概明白過來,於是也稍微放鬆了一點兒道:“你不是來找頭龍的麼?”
梵希沒有否認,隻是很無所謂的道:“你的傷需要處理。”
經他一提,身後的傷口倒是愈發疼了起來,隻是這理由未免也太不認真了,安冽翻了個白眼:“你也是為了恢複一下自己的法力吧。”
梵希挑了下眉毛:“這麼明顯的理由還用說嗎?”
兩個人走到了河邊,倒是沒有去到空地,周圍樹木遮掩著,至少不會被那麼多雙龍的眼睛完全盯著。
梵希的法力恢複沒什麼特定的需求,當然,周圍的環境蘊含的能量越大越有利於他借助。而這一片顯然就很理想。
倒是安冽背上的擦傷有點兒嚴重。
這裏的氣候倒是很暖和,水溫也不是很涼,梵希一點一點兒的替他將傷口處的沙石渣滓剝離出去,確認傷口周圍都幹淨了才一點點的上藥。
疼是避免不了的,他弓著背脊,疼得額頭直冒汗。
梵希幫他塗著藥,腦海裏不禁浮現起當日這個人渾身鞭傷,困倦疲乏的躺在床上,發著高燒,迷迷糊糊的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像隻布偶一般可憐兮兮的任他擺弄著。
他止住回憶,迅速的包紮完收回手,輕聲道了一句“好了”,便站起了身。
安冽穿上衣服,梵希卻視線一冷,撤去了隱身咒,手臂一揚,溪流便躥出了幾道極其鋒利的水刀。
並沒有殺了那條龍,水刀隻是險險的擦過了那條龍的脖頸,盡管隻是水刀,卻也發出了類似金屬的摩擦音。
梵希此刻已經睜開了左眼,他斜睨著那條龍,無視周圍的戒備冷聲道:“別試圖從背後靠近我,下一次我瞄準的就是眼睛了。”
或許是身前的人毫不畏懼毫不收斂的作風讓他漸漸鎮定下來,安冽並沒說任何話阻攔他,那條龍的模樣也並不陌生,正是之前被梵希無視的那條。
此刻,梵希的態度算不上好的情況下,那條龍卻並沒有任何不滿,仍舊隻是叫了一聲,示意梵希跟上他。
安冽自然是跟他一起走的。
一邊走,他也一邊小聲的詢問道:“……你之前說,除了你,沒人能破開這個結界?”
梵希瞥他一眼,安冽本隻是嚐試著詢問,沒期待著他會給答案,後者卻不在意的應了聲:“你注意到我的左眼周圍的印記了吧?”
“……嗯。”
“那是和龍族有關係的印記,這個結界理應是我的先人和它們定下的交易的一部分,我不大清楚那個交易具體是什麼,不過這真是個很神奇的結界,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大概就忽略它了。”
而後,梵希想了想補充道:“以及你之前想問我的,籌碼。我還沒有看到對方,怎麼知道用什麼能夠吸引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