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2 不可抗力(2 / 3)

一身輕鬆的馬兒從鼻子裏哼出一聲氣音,走過來友好的垂頭蹭了蹭梵希的掌心,便踏動了幾下馬蹄,嘶鳴一聲朝遠處跑去。

直到再看不到它的身影,梵希才從樹木的枝椏處拿下自己的衣服,轉身朝著離這裏不算遠的那片溪流走去,他已經可以聽得到水聲了。

溪水清涼,入夜後雖然剛剛碰及時有些冰手,不過適應了一下也沒有那麼冷。

何況他需要一點兒涼水清醒一下頭腦,提醒自己還有什麼事情需要完成。

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他略蹙了下眉,不過很快就舒展開來,而後 他順著水流下滑到一塊兒突起的石頭後麵,稍微施用了一個咒語,這樣看起來就隻有一塊兒石頭而已了。

至於他的衣服在另一邊的岸上,夜色這麼暗,不會從河岸這邊被看清。

安冽瞧著空蕩的溪麵有點兒煩躁,不死心的走到淺水處低聲道:“該不是真的被淹死了吧?嘶……好涼。”

馬匹沒在,人也沒在,一路上也沒撞見他,那會去哪兒?

已經走了?

夜風清涼,他似乎是心情有點兒消沉,竟也沒走,而是挑了塊兒幹燥的地方坐了下來。

看著沒精打采得很。

梵希其實並沒太注意時間,馬匹的速度不算慢,他施法的速度也不算慢,隻是跑的地方多了點兒,結果居然已經這麼晚了。

如果就這麼不告而別也沒什麼要緊,安冽希望的僅僅是自己不責怪他的拔劍相向,而自己已經不責怪他了,其實本來也稱不上責怪,更多的隻是對自己的……一些想法,至於後麵引發的一些事情,多少有點兒意料之外。

隻是現在看著他消沉的模樣似乎跟自己有點兒關係,梵希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抬手打了個響指,下一刻安冽便突然被什麼撞進了水裏。

溪水不算很深,但也不是很淺,不會因為突然掉進來而撞到石塊兒,安冽毫無防備,嗆了幾口水,濺起一片水花,梵希忍笑控製著水流將人托了起來。

“咳咳……咳……”安冽眨眨不大舒服的眼睛,視線清晰起來,便看到了石塊兒那邊笑得一臉欠揍的某人。

“你個瘋子!”安冽怒道。

“你確定?”梵希揚起眉毛,掌心的幽藍色光團減弱,周圍的水便作勢把安冽拽下去。

“誒誒誒?!別……”剛剛才嗆了水的安冽顯然有點兒害怕。

梵希隻是想嚇嚇他,對方示弱,他便及時止住了水流,笑道:“是你自己還是你母親想你出來找我的?”

安冽懶得理他,白他一眼便站直了身子,轉身往河岸走,上了岸也隻是低頭顧著將衣服上的水擰幹。

梵希沒有得到答案,也不是很執著於這個答案,看到對方走去了岸邊,他也繞到另外一邊去穿好了衣服,然後借著水流搭橋,直接走了過來。

他隻穿了裏麵的修身長袍,鬥篷搭在手臂上,一邊過來一邊輕聲對擰著衣服上的水的人道:“脫了。”

安冽瞥他一眼:“憑什麼?”

梵希指尖的火苗跳動:“脫掉,不然燒掉,選吧,快點兒選,不然我就幫你選了。”

安冽:“……”

梵希已經到了岸邊,點頭道:“好吧,我幫你選。”

安冽撲過去握住了他的手:“你夠了!”

他頭發還滴著水,衣服也貼著身上的肌理,白淨的臉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也氣得抿成了線,梵希本想直接抬起另一隻手繼續完成自己的選擇,轉念還是將另一隻手上的鬥篷抬高,輕聲道:“你不冷嗎?脫了,披上這個。”

安冽恨的牙癢癢:“知道冷還把我扔進去!”便探手奪過對方手裏的鬥篷,沒好氣的走去樹後麵脫濕衣服。

梵希忍著沒說“我都看過了你還躲什麼”,他覺得自己這喜歡欺負對方的習慣或許得改一改,萬一真的氣出毛病來就糟糕了。

所以他隻是倚靠在樹的這一側,開口道:“我明天就走。”

樹後麵的動作停了一下,沒有開口。

他緩緩續道:“我在這附近都植下了結界,如果有問題發生,你可以用這個感知到,”

他將一塊兒圓潤的幽藍色的鵝卵石背著手遞過去,“如果結界被破壞得很嚴重,很可能他派了能力高的法師過來,不過鑒於國界限製,他肯定不敢派出大量的人,那個叫做凱西的……他不是弓箭很好嗎?你們幾個獵手對付一個法師,出其不意的話,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不過最好還是直接逃跑。”

他頓了一下,續道:“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你跟我扯上關係,尤其我在埃爾瓦眼皮下麵救了你,你和你的家人,朋友……確實會有危險。”

從安冽踏進那片土地開始,這一切都已經成為一種……不可抗力。

時光無法逆轉,就算逆轉,也未必就能夠避免這一切的發生。

手上的鵝卵石被對方接了過去。

梵希收回手,眼角的餘光瞥見那件鬥篷已經不在原地,他直起身拂了拂倚靠著樹木那側的肩膀,一邊往前走一邊道:“回去吧,免得西爾維婭擔心你。”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那聲音有點兒發顫的從他身後傳來。

梵希停住,轉回身來不確定道:“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我跟你一起去。”安冽從陰影裏走出來,麵色顯得有些凝重,還稍帶了一點兒猶豫,卻仍舊繼續道:“如果埃爾瓦死了,這一切都可以停止,對嗎?”

“但是你之前不讚成我殺了他,”梵希眯起眼睛,“為什麼改了主意?”

“…因為家人,朋友?我不希望他們一直處於危險之中,我不希望……再逃了。”

“不,那不是原因,不是全部的原因。”梵希一步一步緩慢的走回來,將人逼得退後幾步倚靠樹幹上,而他一雙幽深的眸子像是要看穿他似的續道:“你在……瞞著什麼?為什麼改變主意?”

安冽緊著身上的披風,對上梵希的雙眸顫聲道:“我不希望你一個人走,我想要答案,你讓我去考慮被你吸引是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是,那是可怕的事,讓我從骨子裏怕你,因為……我沒有、沒有體會到你對我也有這樣的情緒……”

梵希眉宇舒展了一點兒,湊得更近了些,在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封住了他的嘴唇。

不是淺淡的觸碰,也不是侵占的掠奪,隻是溫柔的吻了吻他。

兩個人的唇微微分開,安冽沒再去看對方的雙眸,隻是輕輕喘息著。

梵希並沒有退回去,輕輕的蹭了蹭對方的鼻尖兒,聲音溫柔而理性:“說的不錯呢。我差點兒就信你了……”

說罷,他抬起一隻手扳著對方的下頜,聲音仍舊溫柔低啞:“但那也不是全部的理由,而我似乎也沒什麼理由要等明天再走了。”

他鬆開手,向後退了兩步:“再見,安冽先生。”

“我不想再逃了!”安冽喊住他,穩著聲線道:“那就是全部的理由。”

“我十五歲搬來了這裏,因為我父親,被殺害了,他是我從前所在的家鄉的頭領,因為一點兒愚蠢的領地爭鬥……他被殺了,而我和母親則離開故土到了這裏。”

“我知道你還在懷疑我的母親,懷疑她為什麼在聽到凱西的話之後會讓大夥躲起來,因為她害怕是那些不肯放過我父親血脈的人找到了我們。”

“我厭倦躲藏和逃跑了……”安冽盯著他的背影,緩緩的走到他前麵正對著他,“這個理由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