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零年,大風縣城。

蘇晚研拎著手提箱,另隻手牽著妹妹的小手往小洋樓內走,聽到繼母李翠嵐的崩潰哭聲。

“蘇國誌,現在這群泥腿子的錢就當用家具還了,

可當初你開店還借了蔣厲庭四千塊錢呢,這錢還每天在生利息,可怎麼還呐,

他人在這一片又出了名的狠,看錢比看他親媽還重,上一個沒還上利息又沒可抵債的,可是被他打斷了一條腿呢,

我現在跟你挑明了,咱家就這一個房子了,你要是敢用來抵賬,別怪我跟你離婚。”

蘇晚研止步於院門口,抬眸望向裏麵,

隻見小洋樓內雜草叢生,花朵枯敗殘落,客廳塗金重彩,挑梁高闊,可地麵卻一片狼藉,無一家具擺設,

唯有一塊布滿淩亂腳印的蕾絲沙發蓋巾,彰顯著這個家庭曾經的富裕。

她家百年前就是大風縣城的首富,在國家經曆數次動蕩時,太爺爺為國捐軀,爺爺數次傾財援助,護一方領土不破於敵方,

可蘇家哪怕為善百年,衷國助民,到底還是逃不脫富不過三代的魔咒,

父親在她十三歲時破了產,夫妻之間於出國發展和留在國內爭執離了婚,

自此,母親出國,父親帶她前往京城上學謀出路,

14歲時家中又多了個表麵一套背後一套的繼母,和她帶過來的同齡女兒,

而家裏開銷也開始變得入不敷出,前段時間,京城的飯館生意徹底開不下去,蘇國誌和李翠嵐就提前回到了這棟祖宅,

一致決定借五千塊錢打造全縣城最大的婚慶喪事一條龍酒店,甚至還招了堂親兄弟蘇金根一起謀劃,

結果,蘇金根在和他一起把錢借回來時,在路上就打暈蘇國誌逃跑了,

而今天家裏顯然是經曆了債主過來搬東西。

蘇國誌老實巴交的臉上滿是滄桑,他瞟到門口的兩人,撓了撓頭發道:

“研研回來啦。”

李翠嵐小腹微隆,微卷的時髦短發此刻淩亂成雞窩,她好似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忙從地上站起身道:

“研研,你回來的剛好,咱家不是少蔣厲庭四千塊錢麼,

你看看你也到了許配人家的年齡,要不讓你爸去說說把你嫁給他當媳婦,看能不能幫家裏抵消了這四千塊錢,

你瞧瞧你爸,這段時間可為了還錢急的頭發可都白了不少呢。”

蘇國誌性格溫善鮮少動怒,此刻多少有些不悅道:

“你說什麼呢,研研才十八歲,剛高考完,成績那麼好,鐵定能考進京城大學,未來一片光明,

而且蔣厲庭的媽可不是個好纏的人物,要是抵賬嫁過去,一輩子可都得被他媽欺負死。”

李翠嵐擦了擦眼淚,抽泣著道:

“欠那麼多債,就是考上了哪有錢讀,而且我家胭兒可也要讀大學呢,

還有我這可馬上就要生了,到處要錢,幹脆別念了吧。”

蘇晚研神情清冷的踏入殘花遍地的院內,對於她打的小算盤好似早已習以為常,淡然道:

“別的不提,你都知道愛錢,人家能傻到平這筆賬麼?現在娶媳婦最高也不過才千八百塊錢的,那四千塊錢,夠他娶四五回了。”

李翠嵐不死心的看了眼她,她黝黑長發及腰,肌膚是欺霜賽雪的白,

小臉明豔精致,脊背挺直的佇立在狼藉之中,氣質是獨屬名門望戶的高雅娉婷,哪怕才18歲,依舊是讓人不容忽視的絕色,

李翠嵐心底雖然對這個便宜女兒不喜,可每每看見這張臉,還是會令她微怔,

她硬擠出一抹難看的笑意,好聲商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