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我不行了,你們放下我,快走吧。”香雲痛苦地說道。
“不行,香雲,你再堅持一會,我們上了船,離開這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再堅持一會!”安子自己也已是累得氣喘籲籲,卻給香雲打氣道。
“好啊,你不走更好!省得拖我們幾人後腿!”趙嬛嬛聞言一把將香雲丟下。
尹天衣冷冷地說道:“沒了她,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出去?”
趙嬛嬛聞言,頓時沒了聲音,一把拖起香雲,狠狠瞪了她一眼,咬著牙說道:“你死也要給我撐著!你要敢現在死了,我就把你扔到河裏喂魚!”
香雲平靜地看著趙嬛嬛,突然說道:“我不行了,除非你背著我。”
趙嬛嬛雖說有幾下花拳繡腿,真要叫她在這麼密閉的密道裏背一個人前行還是相當困難的事情。聞言當即陰下臉來:“你……”
尹天衣聞言,說道:“我來吧,你幫我扶著素素。”
“不!不能讓她靠近安子!”香雲堅決地說道,“趙嬛嬛,你要是不背我,我就不走了。”
趙嬛嬛無奈,隻得吃力地背起她,艱難地向前走著,由於走得慢,尹天衣和安子走在前頭,她們倆跟在後頭。
這時,聽得外麵有人叫道:“皇上,門開了!”隨著話音落下,一股涼嗖嗖的空氣從背後襲來。四人驚愕地回頭,密道裏已經有“悉悉數數”的聲音,明顯是有人進來了。
“天衣,怎麼辦?”安子的手越發地冰涼。
尹天衣沒有說話,上下看了一看,囑咐趙嬛嬛走近一點,摸著了一旁的一個燈台,猛地一旋,隻聽見陣陣慘叫聲,那些貿然進密道的人,刹那間都死在密如雨點的暗器下,無一生還。
“皇上,密道裏有機關!”後麵未進去的人驚慌地說道。
趙構顯然是發怒了,厲聲下令道:“來人,把那箱子的東西拿上來!”
“皇上……”說話的是遲旭,他明白趙構要的是什麼,一路來,他被迫跟隨趙構到這,眼睜睜地看著他趕盡殺絕,終於忍不住開了口,“萬萬不可,那樣會傷了儀福帝姬!”
“她竟與敵國奸細結為夫婦,早就不是我大宋帝姬了。”趙構冷冷地說道。
安子猛地想起遲府裏那二十二箱火藥,他們離開的時候,教會遲旭開箱的方式,讓他將那幾箱兵器和火藥全部捐給了宋朝。
沒想到,自己捐出的東西,有一天,對付的竟是自己。
“皇上……公主對皇上忠心耿耿……”
“你想抗旨嗎?”趙構威嚴地說道,遲旭若不是跟了韓世忠,他也不會放過他,這會聽著他要把以前的事說出來,趕緊打斷他。
一個太監的聲音響起:“來人!快把火藥抬進來!”
這句話,讓密道裏的四個人刹時臉如死灰,如果他們往密道裏扔一箱兩箱火藥,密道肯定會塌,這裏距離河邊還有一段距離,安子懷孕,挺著大肚子,香雲又不能走,以他們現在的前進速度,是斷不能離開的。
當下,事不宜遲,隻得走一步算一步,尹天衣果斷下令:“快走!”臨走時,摁下了另一個機關,一扇堅硬的鐵門橫在他們中間,現在隻有希望這扇鐵門夠堅固,能抵擋一時是一時。
四人又艱難地向前走著,密道裏的空氣因了緊張顯得更加稀薄。突然,趙嬛嬛發出一聲沉悶的呻吟聲,安子和尹天衣慌忙回頭,隻見趙嬛嬛身子僵硬,雙目圓瞪,一縷血從她的鼻子裏流了出來,緊接著,是嘴角,眼角。
“趙嬛嬛!你怎麼了?”
香雲發寒的眼睛從趙嬛嬛背後探出來,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尹天衣上前一看,隻見一枚銀針深深地插進趙嬛嬛的後腦,香雲咧開嘴笑的時候,嘴裏還留著一絲血跡。
“靜善,你終於死在我手裏了。”香雲幽幽地說道,突然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笑聲。
外麵已經響起燃火線的命令聲:“全部退開,要點火了!”
“香雲,快走!”尹天衣說著就要背起她。
誰料,香雲死死地貼著趙嬛嬛,堅決地說道:“快帶安子走!我反正活著也是個廢人,能和她同歸於盡,我死也瞑目了!你們快走!”
“香雲!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安子急得直跳腳,“天衣,快背她走啊!”
“你們快走!還要浪費時間嗎?這樣下去,我們三個人都走不了。安子,你即將做母親了,不為你自己想,也得為孩子想想……”
“轟”的一聲巨響,鐵門外麵的密道已然全部坍塌,即使是這邊的密道,也已經塵土彌漫,頭頂上的石塊,土塊紛紛落下,隻怕不多時,也得跟著塌了。
“皇上,裏麵好象有一扇鐵門!”外麵又傳來侍衛的聲音。
“給我炸!任它什麼門,也得給我炸碎了!”
“素素!快來不及了!”尹天衣看了看眼下的情況,焦急地說道。
“快走啊!!”香雲大聲地喊道。
隨著她的喊聲,她頭頂上的土牆轟然倒塌。
“香雲——”安子邊哭邊喊著,尹天衣見狀,來不及多做思考,趕緊抱著安子,飛快地向前跑去。
身後,隨著幾聲巨響,密道紛紛跨塌。
尹天衣在最後關頭,將安子帶上了船,拿起漿用力劃了劃,小船迅速向前駛去,很快,便隱沒在密密的水草中。安子看著前方一片崩塌的場景,和漫天的塵土,想到香雲,眼淚不由得流了下來,久別重逢,相聚的時刻竟如此短暫。
“天衣……”安子上前,將尹天衣緊緊抱住。
尹天衣臉色蒼白,許是剛才太緊張了,見安子流淚,輕輕地將它擦去,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他們肯定以為我們葬身密道裏了。”
說著,尹天衣的身子,突然僵了僵,隻那麼一刹那,又恢複了神色。
可是安子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雙手濕了,仔細一看,大驚失色,安子的雙手竟沾滿了鮮血。
“天衣……你受傷了!”
尹天衣的背後,血早已染紅了衣服。
“剛才爆炸的時候,傷著了……”尹天衣的神色越發蒼白,連說話都沒了力氣。
安子急得隻剩流淚,尹天衣那麼緊地護著她,自己毫發未損,而他,卻被炸傷了整個後背,現在他們在出逃,沒有藥,沒有醫館,他就算不流血死了,也會感染致死。
“天衣,你一定要撐下去,我們轉道到鄰近的淮文縣,找個最好的大夫給你診治。”
“不,我們要盡快趕到鳳嶼山,那裏有我們的莊園。我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若是被趙構發現還活著,以後又沒有安生日子過了。”
“天衣……”安子無助地哭著,眼前的現實讓她無比的無奈,擦了擦眼淚,她一把拿起船擼,使了全身力氣搖起擼子。
密道那邊,趙構派人到已損毀的密道裏搜尋,一定要找到他們的屍體,有人報告說發現兩具已然燒焦了毀損得辨不出模樣的屍體,估計就是尹天衣夫婦。得知他們已死,趙構這才放心地離去。
隻有遲旭知道,那兩具屍體不是他們倆的,如果不出意外,他們應該已經順利逃走。
安子艱難地順河往下,一直到鳳嶼山,兩人已經筋疲力盡,安子自從懷孕以來,從未像今天這麼累過。但是現在由不得她叫苦叫累,因為尹天衣已經開始畏冷發熱,出現感染的症狀,極有可能是敗血症。
必須盡快趕到莊園,那裏才有藥。安子胡亂地在路旁摘了些野果,喂了點給尹天衣吃下,自己也胡亂吃了兩口,就扶著他繼續前進。尹天衣雖然體力不支,卻仍然咬牙堅持著,以安子的力氣,是斷然背不動他的,何況她現在還懷孕著。
“素素,如果我離開了,丟下你一個人,你一定要帶大我們的孩子……”尹天衣看著安子這麼辛苦,心疼地說道。
“你不要胡說,你若真對我們母子好,就得活著,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沒有父親。你要是敢丟下我,我死也不會原諒你!”安子斷然打斷他的話。
尹天衣笑了,盡管奄奄一息,卻淺淺地笑了,依然那麼魅惑人心,任所有女人都會為之心動:“我不會死,我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
“那就好……”安子鼻子有些發酸,深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淚水。
他們整整走了三天三夜,這三天,是安子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三天,餓了吃野果,渴了喝河水。好幾次,她都覺得自己快到極限了,卻總是在最後關頭,強迫自己再堅持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