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州城楚宅上方,月色淒冷,如一隻蒼白的眼睛在黑雲之後窺視著人間的一切。
房中,燭火搖曳,寧嗣音坐在銅鏡前看著自己日漸憔悴的容顏,幽幽長歎。
陪嫁丫鬟碧春一邊替其取下發簪一邊柔聲勸道:“少夫人,少爺今日也定還是在理賬,您莫要憂思。”
寧嗣音微微搖頭,道:“夫君久不與我同房我早已習慣,隻是近日來我胸口總堵得慌,也不知為何。”
話音剛落,家仆跌跌撞撞衝進來:“少夫人!少夫人不好!!!”
“何事如此莽撞?”碧春嗬斥著。
家仆跪倒在地:“少夫人,顧大人奉旨查抄寧府,聽聞老爺與夫人都將被流放至寧古塔!”
寧嗣音身形不穩:“不可能!”
“上月寧家給朝廷進獻的那批胭脂,後妃用了皆出現風疹,皇上一怒之下便下旨抄家。”
寧嗣音雙腿一軟,碧春連忙扶住她:“少夫人。”
“夫君定有法子!夫君定有法子!”寧嗣音慌亂朝屋外而去,碧春也連忙跟上。
主仆二人穿過長廊來到了書房外,屋內燭光通亮,還傳出男女嬉笑的聲音。
碧春難以置信,緩緩扭頭看向寧嗣音,此刻她的手微微顫抖,臉色慘白。
“你在此候著。”她艱難開口,咬緊牙關推門而進。
濃烈的酒香混合之胭脂味迎麵而來,寧嗣音進門便看見了無比香豔的畫麵,整個人如遭雷劈,大腦一片空白。
那坐在上方衣不蔽體的女子她不陌生,是府中的花房丫鬟綠煙,而躺在榻上閉眼享受的男人正是她的夫君,湯州首富的長子楚皓軒。
楚皓軒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跳,睜眼看去發現是她,冷哼一聲更加用力地抱緊了丫鬟的腰。
而綠煙則揚起一抹媚笑扭頭直勾勾看向寧嗣音。
“這不是少夫人嗎?”綠煙嬌喘連連,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
寧嗣音聲音顫抖:“你們……”
楚皓軒推開綠煙不急不慢地坐起身子來,不耐煩道:“何事?”
寧嗣音嘴唇翕動,她從未想到,自己一心愛慕的夫君居然會和一個丫鬟在書房偷歡。四年前,他求娶自己的時候許下了海誓山盟,付出了真心誠意,整個湯州城都被其的真誠所感動,他亦是當著所有人的麵曾發誓,今生今世隻與她寧嗣音一人,一生一世。
她被他的真心所打動,在桃李之年嫁他為妻。婚後也曾恩愛過,可那些日子短暫猶如夢境,成婚不足一月,他便開始夜不歸宿,總說商號事務繁多,如今細細想來,不過都是借口罷了。
寧嗣音雙拳緊握,當務之急是爹娘的安危!
她垂下目光,不願直視他的雙眼:“救救我爹娘!”
楚皓軒聞言卻露出無比輕鬆的表情:“娘子,你爹娘送些劣質胭脂給後宮娘娘,被抄家那是活該!”
聞言她難以置信看去:“你已知曉此事卻還在此風流快活?!”
“我知曉的比你早多了。”楚皓軒說著攬過綠煙的腰。
“少爺,人家說得沒錯吧,那蕁麻粉功效了得,保準她寧家要吃苦頭。”綠煙嬌笑著,二人如看跳梁小醜一般看著寧嗣音。
寧嗣音怔住:“什麼蕁麻粉?”
楚皓軒起身,目光冷冷看向她:“蕁麻粉,摻入胭脂之中,使用之人必定皮膚潰爛。”
寧嗣音渾身止不住顫抖:“是……是你?”
“那還得感謝我的小美人兒出謀劃策。”楚皓軒看向一旁的綠煙。
“為何?!你們為何要陷害我爹娘!?”寧嗣音衝上前,卻被楚皓軒一把抓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