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我今天請你來還是想讓你繼續給瑤瑤治治,上次弄了偶爾還是會清醒的。”

“你去把燈芯和桐油準備好,我先去洗洗手。”

柳蓮準備好東西就守在領書瑤身邊。

這是最後一次土法治療,她是不信領書瑤就這麼醒不過來了。

等著領佑知回來就開始他們的操作。這是一個民間土方,要用沾滿桐油的燈芯,用火柴點燃,從人中開始,太陽穴,眉心,後脊背……直至最後的腳心,全都灼燒一遍。

領書瑤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談話聲,感受到身上傳來的被火灼燙的疼痛感,如醍醐灌頂般,頭腦瞬間清醒。靈魂仿佛都跟著被燙了一遍,餘下的全是火辣辣、皮肉發麻的鈍痛感。

這還沒回過神來,就聽見一女子聲音,叭叭地真是太吵了。

柳蓮和領佑知結束收尾工作,都起身往門口走去。

一聽這聲音都知道是誰來了。

“還治什麼治呢?這周醫生都跑了多少天了,也沒見醒,你是不是也該放棄了?”

“我說實話,你聽聽,你這孩子肯定是來討債的,你看從小到大她就沒少折騰,你生她是難產,差點血崩。好不容易生下來了,這經常拉肚子、感冒發燒,什麼腸炎肺炎,這哪次沒花錢?”

陳述珍喝了口水,繼續說道。

“一歲,送去你娘家斷奶,晚上鬧著要回來,她爸去接,擱家門口都能摔斷腿。這歇了的幾個月,地裏的活不是我和你公爹做的?”

“兩歲多玩火燒了家裏大半間屋,重建又花多少錢?就這樣的你留著她幹什麼?她就該哪裏來的回哪兒去,省的拖累人。”

陳述珍眉毛一挑,滿眼盡是輕蔑之色,輕嗤一聲,雙手往胸前一抱,想了想又施施然地坐在門口的板凳上。

“俗話說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你自己想清楚了。記得煮飯,別光顧著這小妮子,飯都不興煮。”

要不是看陳述珍是領建軍名義上的媽,柳蓮看都不想看她,嘴巴臭的像茅坑裏的石頭。

領佑知最看不慣陳述珍,自私又愛占便宜。

“陳述珍,你看你這說的是人話嗎,那孩子好歹還是一條命呢,這好端端在那兒躺著,左右不過是這段時間看病多花了點錢,哪裏就是來討債的了?這誰家孩子不生病?”

“領佑知,你又懂了?呸,鹹吃蘿卜淡操心。”

“是,媽,您家孩子不生病不花錢,這生病的也不是您家孩子,我也用不著您操心。您愛幹啥幹啥,慢走不送。”

“喲,那我還不願意管呢。”

“陳述珍,你就作吧,以後有你後悔的。”領佑知憤憤地說完。

“關你屁事。”

陳述珍睨了領佑知兩眼,輕哼一聲,拿著鋤頭便下地去了。

柳蓮懶得理陳述珍,轉頭就看到領書瑤睜著明亮得眼睛看著她。

“姑,你看瑤瑤她是不是已經醒了?”

要說前麵領書瑤是半夢半醒,現在這熟悉的聲音便徹底讓領書瑤睜開了眼。

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老媽一張憔悴的臉,長時間沒休息好,導致眼下青黑一片,皮膚蠟黃,眼裏飽含淚水地望著她,雖滿臉疲憊,但是溫柔地好似春風。

領書瑤舔舔幹裂的嘴唇,張嘴喚了聲媽。

聽著女兒輕聲的呼喚,柳蓮確認她孩子回來了。

“瑤瑤,你醒了!”

“媽媽,好想喝水,我渴了。”

“好,你等著,媽這就去拿。”

柳蓮三步並作兩步地去拿水了,看那步子大的像踩了風火輪。

領書瑤正想開口叫姑婆,就被姑婆阻止了。

“好孩子,別說話,好好休息,你這兒醒了,我也該回了。”領佑知說著,拍了拍領書瑤的手,轉身往門外走去。

她往外走時,柳蓮拿著水也回來了。為了讓領書瑤能更好地喝著水,還特意削了根竹管洗幹淨放在水杯裏。領書瑤就著竹管大口大口地喝起來。

“姑,你這是要回了?”

“回了,你這熬了好幾天了,等瑤瑤好些了,你也該休息休息,我那兒還有事呢,你去忙吧。”領佑知邊出門邊說道。

“姑,今天麻煩你了。那我就不送你了,等瑤瑤好了我再帶她上讓你給瞧瞧。”

“你回去忙吧!”聲音漸行漸遠。

柳蓮看了看已經靠著床頭坐著的領書瑤,說道:“瑤瑤,你還渴不渴,要喝水不?”

領書瑤:“不渴了,媽,我睡多久了?”

柳蓮:“七八天了,你都擔心死我了。”說著抬手摸了摸領書瑤的頭。

想起領書瑤的爺爺奶奶,就挺寒心的,因為領建軍不是親兒子,那心都偏的沒邊了。

“瑤瑤,你先睡會兒,媽去給你煮點粥,小灶上還熬著藥呢,媽媽去看看。”

“好,媽。”領書瑤輕聲回著話。

看著這熟悉的房間,窗簾還是的確良小碎花布,電視還帶著大大的後座,櫃子和床都刷著熟悉的深紅色的漆,窗外的大橘子樹還隨風搖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