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征戰聯軍歸來,日向風尋便吩咐綴朝在家,說來也怪,身體一項健朗的大將軍,這回是真的病得不輕。
大內皇宮,冷宮院內——
池塘之水波漣四起,陽光之下如同支離破碎的水晶,隻見些許鯉魚遊過,它身下得石子都清澈可見。宮內依舊歌舞升平,響徹著古箏悅耳的音色,流連於花草樹木之中,覺得意猶未盡。
涼亭內的臥榻上倒著一名婦人,金黃色的唐衣直地,璀璨的金釵把她承托的似晨日的太陽。乍一看,此婦人麵貌不過二十,富態妖嬈,顏如桃花,眉心一顆殷紅的朱砂,一頭銀白色的長發卻由肩膀傾瀉而下,舞動在風裏。有兩名侍女一前一後,為婦人捶背揉腳。
亭中婦人的對麵,那正是麵無表情的小皇帝,兩母子相視久久,有一句沒一句地攀談著。
沒錯,那就是先帝唯一沒有殉葬的皇後,當今皇上的母親,同時也是朝廷的把持者——皇太後。
終年不見陽光,終年足不出戶,本該是活著像囚犯的皇太後,雖然白了青絲,風範依然不減當年,完完全全通過月尋歌來控製局勢,還是做的滴水不漏。她是——當今皇上唯一愛的人,也是唯一懼怕的唯命是從的人。
談話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隻見皇太後側頭,一手揮了揮,閉嘴再不說話。小皇帝行禮告安,就退了出去。
那依然是這麼狼狽的小皇帝。
“尋歌,”小皇帝突然問道。“你覺得,怎麼能鏟除日向風尋才好?”
琴音一震。
隻見月尋歌抿了抿嘴,臉色煞白:“皇上怎麼這麼想?”
“隻是覺得這人風光得太久了,功高蓋主卻不知道收斂,”完全慵懶的口氣。“還有不少人謠傳他要造反,你說這人怎麼能留?”
和日向相處多年,早就是知心知底的知己,月尋歌怎麼不知道他,一個不喜世俗的人,為人狂妄卻瀟灑,喜歡和人唱反調。但是——此人絲毫沒有勢力之心,也正是這官場所欠缺的,這漆黑的墨水裏唯一的一滴朝露,打滾翻轉,卻塵埃不染。要反,他其實有一千次這樣的機會,隻可惜,即使漢王知道良臣赤膽,為國,殺。為國,殺無赦!
若不是因為他,日向風尋本應隻是棋壇一位名聲大的棋手。
若不是他害死了日向風德,若不是他是秦神衣的弟子……
[士為知己者死]
誰做得到像他這樣。
日向風尋在日本和中原的夾縫中,最終還是得不到安寧。
“我覺得此人還有留下來的必要……”
“有什麼必要的,日本都不要他了,前些日子,日本國君剛剛屠殺了他父親邊的所有親屬。你說這個人現在已經沒有威脅了,是不是要——殺了呢?”說完,他做了一個“哢嚓”的動作。
“日向風尋大權在握,上次平亂是他,這次平亂還是他,中原三分之二的士兵都是他的部下,外加還有一個忠心耿耿的魔離。千萬不要演變成官逼民反,否則您的皇位就算真得完了。”
一點一滴,不能多,不能少
“哼……”悶悶得哼了聲:“殺!”
琴聲微亂,月尋歌抬頭凝望長大的皇帝——
他,已經不聽話了。
午後,日向將軍府內——
一如常日;柳煙菲閉門不出,她的腹部日漸龐大,搞得日向家上上下下雞飛狗跳。廚房的大媽一個換了一個,十三太保一副換了一副。可憐的是日向風尋心中早有出走之意,卻因這該死的病——被一群女人鎖得緊緊地。
狐朋狗友們來了幾次,最後索性不來了。看到家中女人猖獗,無論男女都避之不及。
“喂,飛飛,你想想看啊,如果你的母親我的老婆生下一個小弟弟,那麼你的地位就什麼都沒有了!”日向風尋打算由家中唯一還說得起話的“男人,”他的養子開刀,勢必把柳煙菲肚子裏那可怕的東西給丟掉。有了一個拖油瓶還不夠,來兩?
“我相信爹爹和母親自有分寸,況且爹爹都這麼說了,自然不會因為弟弟而忽視我。”淡定的口氣。
這……這是一個小孩麼?
自從風尋歸家以來,這個孩子不哭不鬧,說話從來都是那麼冷的調調,安靜不說,傳說他不在的時候家裏大大小小都是——這個小娃兒接手的?!他老婆帶來了一個神童,來整他的吧?
“那……你想想看啊,爹爹我在家裏呆得夠久了,骨頭都快僵了,讓我出去鬆快鬆快怎麼樣?”那他就——逃。
“院子裏有弓箭。”
風尋立刻倒地,這……這是什麼人啊這是……
此時,一個仆人匆匆而來,他看了看著兩個父子,眉頭深鎖,把一張條子交給了風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