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屍舟橫江(2 / 3)

“放肆。”

一隻白色的袖子,從三千迦的頭頂抹過,攏在袖子中的手掌帶起一陣淩冽的疾風。

手掌斬上打下的木漿,連撞擊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木漿就像是豆腐一般被手掌斬斷。

舵手握著手中斷掉的木漿,原刀齋一步踏前,右手單掌豎立,眉目間無悲無喜。

“總是有煩人的蒼蠅,讓人不得安生。”

右手一揮,帶出一道凜冽的刀鋒。

正是以手做刀,施展天演三式中的第一式斷水。

“不”

三千迦的聲音已經遲了,斷水式已經斬出。

持著斷漿的舵手,握著木漿絕望地抵擋射來的刀鋒

木漿斷裂,刀鋒從他腹部穿過,背部穿出碰地一聲洞穿了他背後的門板激揚的木屑紛飛。

“要”

三千迦的要字才剛剛喊出來,嘴巴保持著張開的樣子合不上了。

一言不合就要殺人,這就是原刀齋。

是天性,是本質,是無法改變的本能是殺神。

三千迦哭了,低著頭,淚珠子像是短線了的珍珠一粒一粒的落在地板上,然後碎成無數瓣。

“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本來就是這樣。

洞明琵琶上,柳彥君坐在琵琶上,禦空飛行而去,地上原刀齋那一雙血目瞪她渾身生寒。旁邊,赤裸著雪足的三千迦眼神一直停留在地麵,看著原刀齋似依依不舍。

“小迦迦,那人好看不好看?”

柳彥君忽然說這麼一句話,而且是趁三千迦正出神的時候問的。

三千迦觸不及防,或者說心裏根本沒有防備,又或者即便有防備也不在意這種問題,反正是,三千迦很自然並且有些自得的說:“好看。真好看,姐姐,為什麼他會生的那麼好看?”

她自得是因為,她覺得她終於找到了那個傳說中的劫。

“小丫頭,早知道你思春良久了。是不是喜歡上那個人了?”

柳彥君直白地一點兒也不委婉。

三千迦隻笑,不語。

“小迦,那人非我同類,你真的要喜歡他麼?”

“姐姐,你們常說身不由己,我覺得我現在就是身不由己了。”

柳彥君搖頭,再搖頭,接著搖頭,道:“好吧,那你去做他的影子。隻是別忘了,你首先是魅族,而後才是他的影子。”

“三千迦知道。”

她笑的開心,答應的爽快。柳彥君推了三千迦一把,直把三千迦從洞明琵琶上推落下來,三千迦在空中緩緩飄蕩著落地,內心中自喜難以壓抑。

離開,離開自己熟悉的親人和環境,到外麵的世界,去嚐試,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生活,不一樣的情感。

“三千迦,你長大了。”

她這樣對自己說,卻全然忘了她一見鍾情的人,從靈魂上來說,早已經不是個人。

她呆立著,聽不清原刀齋對活著的另一舵手說了什麼,隻從淚眼模糊的視線裏看到那人跌跌撞撞地爬出了閣樓。房間內,死去的舵手身子斷成兩截,血漿內髒散落一地,滿屋血腥。

“你怎麼會是這樣?”

“你怎麼可以這樣?”

三千迦低著聲音,壓抑著內心的激蕩。一聲接著一聲,扣問著原刀齋。

原刀齋甩了甩衣袖,震開衣袖上染上的灰塵,而後蹲下來,用手指擦拭著三千迦的眼淚,捧著那張稚嫩的小臉,輕聲道:“我是怎麼樣?”

“你為什麼要殺人,那人隻是想替我出氣,他本意是要保護我的,你怎麼可以一出手就殺了他?生命是這個世上最珍貴的東西,每個人都隻有一次,你不問緣由就讓他再也活不下去了。你怎麼會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三千迦生氣極了,三千迦哭的傷心極了。

她萬萬想不到,自己喜歡的人可以這樣無所顧忌地濫殺無辜。原本她也見過原刀齋鬥殺顧紫川,但那是被逼無奈,而今卻是毫無同情地對一個武力值低下的舵手痛下毒手,這是她萬萬想不到的。

“你多大了?”

原刀齋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十六歲。”

三千迦弱弱地答道。

“十六歲!”原刀齋眉頭一挑,麵露為難之色道:“我送你回家吧,他日若你有難,隻要托人帶個話到京都西城區原府,千難萬險我也幫你,算報你救我一命之恩。”

他沒有說這個世界有多麼的險惡,這個世界的法則原本就是弱肉強食,更沒有說人心複雜,當麵笑背後捅刀子的事情。

他不會用那種大道理去開釋,這不是他的。能除去的,便殺。不能除的,要挽救的,也不過不殺而已至於更多的事情,那真是超出原刀齋能力範圍隻內了。

三千迦癟了癟嘴,一咬牙大聲道:“不。我是你的影子,你趕不走我。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這是我選的路,我的劫,我要自己渡過。”那倔強的模樣讓原刀齋忽然想起自己十三歲那一年,在禦花園裏不顧一切地斬斷錢至雍雙腿,那時皇帝在一邊,師叔古藏鋒在一邊,錢至雍的姨娘錢妃在一邊,眾人皆在卻無人能阻他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