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玄講述的這個故事裏,哪有什麼深宅裏的小少爺和江南夫人?
明明是他最苦楚的經曆,此時還要故作堅強的說給她聽。
聽完這一切後,唐月見這才有些明白,那日商汐為何會說那樣的話了。
那日在極為淒涼的冷宮中,她說——
他該是恨她的。
那時百裏玄才堪堪五歲,她就毫不留情打斷了他的雙腿。
換作是唐月見,她也該是恨的。
“你說,孤是不是真的錯了?”
百裏玄盯著房梁出神,想起來那日,商汐連最後一麵都不肯見他。
黑夜裏,他的聲音顯得那麼蒼涼。
“殿下,這不是你的錯。”
手背上忽然多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是唐月見溫和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
她溫和的嗓音就在耳邊響起,莫名給他一種心安的感覺。
“母後一定有她的苦衷。”
“她不曾忘記過你。”
唐月見沒辦法告訴他,之前自己與商汐有過一麵之緣。
或許在那間小小的屋子裏,支撐商汐活到現在的念頭,就是她的兒子。
“或許是吧。”
百裏玄反握住唐月見的手,嘴角淺淺笑著。
“總之都過去了,她在那裏待的也夠久了,也算是……一種解脫吧。”
他明明早就知道,她也不願待在那狹小的院子裏。
隻是她一輩子,沒有那個人的口諭,她怎麼都出不來。
而她也沒等到,他接她出來的那一天。
“殿下,母後她,隻是沒撐到你回來。”
“她一定還有很多話,想對
你說。”
隻是她這一生過得太苦了,已然撐不下去了。
“嗯。”
百裏玄最終也認同了她的說法。
到了這個時候,或許他才明白,這麼多年來,他對商汐也恨不起來。
也許他心中隻是一直在怨著,怨她當年狠心地將自己拒之門外。
他甚至從未恨過她親手奪走了自己的雙腿。
自從過繼給了凝貴妃,他也漸漸明白,當初商汐想教給自己的一些道理。
“殿下,明日陪臣妾去個地方吧。”
經曆過生離死別的唐月見,很能明白百裏玄此刻的心情。
“嗯,睡吧。”
百裏玄語氣很是平淡。
他翻了個身,將唐月見擁在懷裏,再未出聲。
夜裏,唐月見仰頭隻能看見他精致分明的下頜。
她心中歎息,商汐和百裏玄,都不該生在皇家,一生都過得淒慘。
這夜,她仍輕哼著小曲,陪著百裏玄漸漸入睡。
不知道百裏玄後來有沒有睡著,總之唐月見一夜未眠。
比當初她專門點香等那賊人,還要清醒。
百裏玄一晚上想了很多事情,次日醒來,整個人都還迷糊著,就見唐月見已經帶著下人進來了。
“這是……”
“殿下難道忘了,昨兒還說要陪臣妾出門的。”
唐月見一邊從下人手中挑出一件墨藍色長袍,給還沒反應過來的百裏玄貼身試了一下,隨即又不滿意地搖頭放了回去。
百裏玄這才恍然,想起昨晚與她的約定。
“還是穿這件吧,踏青就不要太老氣了。”
今日她可是早早出了門,特意挑了這麼多,來給百裏玄一一比試。
唐月見最終挑了一件翠綠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