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山莊,璿璣閣。
階梯延伸到紫檀精雕的木門前,舍內,推開的窗戶邊,一方案台上正擺著幾幅畫好的水墨,幾張未幹墨跡的字。
容無闕握著筆望著屋外出神凝想。
璀璨的星空,蕭蕭的竹葉聲,聲音渺遠而空曠,低沉嗚咽的,仿佛穿透了這沉沉夜空,攪動了這千愁萬緒。
筆下雋秀而飄逸的字體在白色的宣紙上緩緩暈開,恍惚間又變作那女子的畫像鑽進他腦海。
他眼中卷起了複雜的情緒,眯起的雙眼,沒有焦距地地看著軒窗外那些搖晃的竹葉。
忽然林間微微一動,有鳥驚起,容無闕指間的狼毫筆“嗖”一聲,向夜色射去。
窗外傳來戲謔的笑聲。
容無闕放下了警戒,整理好桌上的宣紙,端起茶杯,懶懶地靠在窗欞邊。
“人都走了,不去追她?”
“你為什麼不去?”
“你說她要是見到我這張臉,會不會嚇一跳,你又騙她。”
“你有千張臉,我也不知閣下本來麵目。”
“彼此彼此。”
夜色闌珊,林間走出一個黑衣男子,劍眉薄唇,麵帶譏誚,氣勢淩人,一雙冰眸正對著容無闕。
麵相和他八九分相似,竟是昔日葬身卿府的容無闕替身模樣。此刻他正旋轉著手中的狼毫筆,玩味地看著容無闕。
男子雙臂一撐,輕巧地翻過窗欞進入舍內,同時“咚”地一聲輕響,兩指尖的狼毫筆穩穩地落在筆筒裏。
瞥見宣紙上的佛經,嘲諷了一句:
“換風格了?佛經?要笑死我嗎?”
“我就看不慣這種假惺惺的東西”鬼麵三兩下把桌上的宣紙揉成一團,朝窗外丟。
容無闕也不惱,笑了笑,繞過他,負手走到一旁去了。
“那你呢,鬼麵無邪,你若當初不那麼衝動,如今該是位列仙班了。”容無闕揚起一絲莫名的笑意,淡淡說道。
“當個墮仙也不錯,還能在魔界逍遙自在,你認識那個叫穆琊川的吧,嘖嘖,弑父殺兄的魔頭,那才可憐呢。”鬼麵無邪冷笑。
“哦?我豈不是還得對你三跪九拜。”
“狗屁!老子不稀罕!”
鬼麵無邪嗤笑,仿佛聽到了好笑的笑話,眼神裏都是輕蔑的狂意。
聞言,容無闕隻是淡淡地笑了下,眼瞼輕合,抿了一口茶,道:“我早被剃除仙籍,此生不得回歸,如今隻是神域山莊的守門人。”
鬼麵無邪征了征,眼裏都是不可置信,不過那抹詫異隻持續了一眨眼,便恢複了平靜,喃喃:“這小破山莊有什麼守的,交給靳越不得了,對了,那頭野狼你送她了嗎?”
“北狼神?”
“除了他還能有誰,我擅畫皮,他擅幻術,鬼知道他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容無闕,你這般玲瓏心思,是想解九天神女身上的咒吧。”
“每一種選擇都有代價,因果天定,自有定數。說到底,還是我欠她的。”
“你們一起在三生石發的誓,誰欠誰啊,隻不過你都記得,她忘得幹幹淨
淨咯。”
“霓荼想要入仙籍的,阿玉就必須要成為女帝。”容無闕的目光透過竹林,看向夜空,目光深遠,那顆紫薇星,明亮異常。
“少自作聰明,我不在乎這一套。倒是你,軟腳蝦一樣地縮在殼裏,還真是惹人厭煩。我記得,以前的你,可不是這樣。”
“給雲山掌門的藥,你送去了嗎?掌門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