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雲帶她到一處溫泉前,臉色一紅:“這是凝仙池,師妹自便。”說完轉身就走,連步伐都不帶停頓的。
卿玉曉見那身影逃得飛快,輕笑一聲,撂下西吳那一大攤子又撞上賊兵殺進府,趕了一夜的路,終於到了這麼個神仙似的地方。
糟糕!忘記帶身換洗衣裳了,正懊惱呢,一隻白鶴破空而來,腳上抓著一個包袱。
白鶴落地,包袱打開,裏麵赫然是一套女弟子的衣裙。
“挺細心啊。”
卿玉曉驚訝後,笑了句,隨即一伸手,脫了衣衫,以優美身姿入水。熱氣氤氳,溫泉浸軟她周身疲憊,肌膚和心裏如洗滌了說不出的舒坦。
卿玉曉喟歎:“果然是個好地方。”
一個黑點突然從高空垂直砸落。
“撲騰”一聲,驚得卿玉曉打了個寒顫,手上運起真氣準備出手,見砸落池中身影十分眼熟。
她眼珠子轉了轉,瞥見他腰身掛著枚白兔玉佩,什麼時候她拿回的玉佩又被他偷去了?
洛京一別後,她就把這兩枚玉佩帶走放在宅子裏,現在又跑他身上去了,不要臉。
容無闕臉色慘白,泡在池子裏,卿玉曉掀起眼皮,看著那道白色身影沉下去,水麵上冒出氣泡。
她不出手,他必死無疑。
也不知道是哪個開了眼的,把他傷成這樣,卿玉曉雙眼在霧氣中漸漸朦朧,細想起來這個人好像除了野心大了點,心眼多了點,的確沒對她做過實質性傷害的事。
算
了算了,長得這麼好看在她麵前死了可惜了。
卿玉曉手一伸抓起池邊衣裳,騰空一掠,衣袂翻飛將衣服穿好,掌心朝水中連拍三掌,池水如瀑布般倒卷起,突然將池中的容無闕彈飛落到草地上。
她一卷衣袖,飄至他身旁,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喃喃道:“怎麼越長越好看了?”
話剛落,她望進一雙深邃漆黑的淡紫雙眸,她有點茫然地看著他露出微笑,喚他一聲:“阿玉。”
卿玉曉突破火炎心法後,耳目尤為敏銳,這會兒靠近他,能感知到他經脈具碎,體內真裏翻騰亂躥,隻要他施展功力,勢必勁爆並爆而亡。
此刻,近在咫尺,他也不可能傷她。
她能感知到的,他亦可以,他感知到她雄渾綿厚的內力心法,忽然笑起來:“你見過燕前輩了?”
“你怎麼知道?”
“小心!”
容無闕突然大喝一聲,五指一拍,從地上騰起,伸手將卿玉曉拉入懷裏,飄然滑出一丈,耳邊空氣波動,一陣箭矢落在她剛站立的地方。
卿玉曉聽見低沉的悶哼聲,轉頭看向五個蒙麵黑衣人如鬼魅般出現,每人手拿弓箭對準他們。
“是暗門忍術,這幾人擅長遁地,不可大意。”
卿玉曉目光一冷:“暗門不是被滅了嗎?怎麼還有餘孽。”
“稍後與你詳說,總而言之,我被陰了。”
卿玉曉眉心一跳,見容無闕剛才為保護她肩膀中箭,一把拉起他,騰空而起,四
個隱士驚鴻一瞥,見那黑色身影如神劍般衝入雲霄,瞪圓了眼珠子。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卿玉曉直接調動震霄劍法第五層衝天而起,四個隱士麵色古怪,心想這少女爆發力怎如此強悍,他們收起弓箭,隨即躍上樹梢,朝二人消失的地方追去。
一路狂奔到燕雲那座峰,並用燕步天教她的心法傳聲師傅:“有敵軍潛入,萬事小心!”
卿玉曉進了房間,點燃油燈,見容無闕肩頭發黑,皺起眉:“居然淬了毒?”
容無闕閉眼笑了笑:“藍霜草的毒,隻有月見草能解。”
“莽山雪峰頂的月見草?”
容無闕笑:“阿玉涉獵廣泛,倒像我第一天才認識你。”
卿玉曉封他肩膀兩穴,給他注入一股真氣,低聲道:“我暫時壓抑了毒性,十日之內找來月見草可解毒,你到底招惹什麼人了?對方下手這麼毒辣。”
容無闕突然道:“阿玉,如果你爹和你想象的不一樣,你會不會失望?”
卿玉曉沉默。
“傷我的是師傅,是他下令讓暗門追殺我,不死不休。”
“魏瓊?”卿玉曉愕然,“暗門是穆府的爪牙,是穆琊川的人,他怎麼會和此人有勾結?”
“不僅魏瓊。”
“我爹也參與了?”
“嗯。”
卿玉曉眼神平靜,默認半晌,容無闕深深地看她,猶疑著問:“阿玉,你質疑過自己的身世嗎?”
這個突然的問題讓卿玉曉蹙眉,她問:“你想說什麼?”
“你
後背的金色鳳凰圖騰,是南疆王室獨有。”
卿玉曉烏黑眼眸露出森冷神色,看他眼神有些奇怪:“我沐浴,你看到了?”
容無闕默然,目光閃了閃,笑道:“一點點,我從空中墜落時人還算清醒,砸進池子裏昏過去了,倒沒看到多少春光,真是可惜啊。”
卿玉曉臉色一變,冷笑:“你得慶幸你現在中了毒,不然我挖了你這對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