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玉曉被懟得啞口無言,心想容無闕這個人,是有點氣死人的本事在身上的。
兩人全身濕透,頭發一縷縷粘在臉上,身上衣衫淩亂還沾著浮萍,看起來十分狼狽。
風吹在身上讓卿玉曉清醒不少,她瞪他,自己那雙幽深眸子裏倒映著狼狽的自己。
卿玉曉木木然盯著他,就在容無闕以為她是不是腦袋進水傻了的時候,卿玉曉盯著他,半晌忽然笑起來。
卿玉曉笑著,從低笑變成大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狼狽的容無闕,像一條落水狗似的,這樣說有點侮辱他,可目前除了這個比喻,她想不出什麼合適的形容詞。
容無闕看著她,擔憂的眼神裏有些更為深諳的東西飄過,似無奈,似寵溺。
“起來,回客棧換衣服。”
“我新買的衣裳弄髒了。”
“再買一套,不礙事。”
容無闕歎了口氣,不與卿玉曉計較,給了來搭救他們的船夫一些銀子,叫船夫送他們去定下的客棧。
這個季節雖然不冷,這地方卻寒氣重,尤其到了夜晚,寒氣直往骨子裏鑽。容無闕擔心卿玉曉感染風寒,到了客棧,叫老板送來熱水喊她去沐浴。
他和冬至他們分別時,拿了行李,自己也回房將濕衣裳換了。
卿玉曉出門後,看到容無闕在外麵等她,走過去發現是他買來了那套情侶服:“我兩套,好浪費啊。”
“不浪費。”他說,“下次掉水裏有換。”
曲殺歌抱著劍,坐
在欄杆上,好像有話對她說。
卿玉曉看看容無闕,眼底的意思是“要不要一起”,容無闕隻說他去喝茶,從她身邊慢慢走了過去。
卿玉曉聳聳肩,她知道容無闕是不想打擾她們,也沒有留他。
曲殺歌一直沉默著,卿玉曉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手指在掌心輕輕掐了一下——她跟著去追黑衣人,反而導致曲殺歌分心讓那人跑了,她心裏實在是過意不去。
曲殺歌沒有任何反應,卿玉曉拉了拉她的衣袖,輕言輕語道:“曲姐姐對不起……”
月色朦朧,不知道是誰放了一盞蓮花燈,在水麵上漂浮著。有人撐著船在碎破光影中前行,四麵的風吹得皮膚有點涼,遠處黛青色的山,隱藏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曲殺歌像是沒有聽到卿玉曉的聲音,怔怔地望著水麵出神。
卿玉曉又拉了拉她的袖子,撒嬌似地瞧著她,眼神裏明顯寫著“我錯了,你別生氣”。
曲殺歌終於輕歎一聲,轉頭看向她,道:“嗆水沒有?”
卿玉曉立刻搖頭,還特意清了清嗓子表示自己沒事,她想到曲殺歌追那黑衣人的事,頓時皺起了眉,左右看了看四周沒人,小聲問道:“曲姐姐,你追的那人……”
“我或許在十五年前見過他。”
曲殺歌一字一句,語氣中含著深深的恨意,卿玉曉心中一驚,隻見曲殺歌說這話的時候,抬手撫上了臉上的麵具,定定地看著遠處。
水麵上那盞飄
遠了的燈在風中搖曳著,好似隨時會沉下去。
“我不確定我有沒有看錯,如果真是他……我必將他挫骨揚灰。”
卿玉曉自知曲殺歌心中還有事未對自己挑明,倒沒有存心要知道她的秘密。
曲殺歌先前說的那番話,已經告訴卿玉曉這次上京不是查詢沈雪月失蹤這麼簡單,或許還與她要報的仇有關。
卿玉曉想到沈雪月,有點無奈地歎息一聲,卻也是找不到話來說。
在等候那艘運送藥材的大船的兩天,卿玉曉因為這神秘黑衣人的事情,把一腔想遊玩的心思都攪沒了。
容無闕倒是落得清閑,終於有時間靜下心看看書。
卿玉曉打小就與書沒緣,沒心思看書,就每天守在容無闕的房間看他,端詳著他瘦了的臉頰,看他皺眉翻著書頁,看他提起衣袖一字一畫地在宣紙上寫字……卿玉曉起先還看得入神,時間久了,一邊沉沉地閉上眼,倚著床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