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見到胡狼神的時候,他一副凡人打扮,正坐在零食店的門口,小麥色皮膚,穿著橙色的員工服,圍著一件明黃色的圍裙。帽子低低的壓在頭上,陰影下藏著一雙慵懶的眼睛,煙斜斜的掛在嘴邊。夜色已深,店鋪位置又偏遠,街上沒什麼人。

早些時候,我的麵前突然竄出來一隻奇異的紫白小鼠,沒有什麼理由,隻是腦子裏有一個聲音在說:\"追上它。\"我便追了一路。再抬頭,便是這家孤獨的零食店。我抬腳走了進去。

那個男人看了我一眼,站起身,把帽簷轉到後腦勺,走到了收銀台後麵。

\"看著他~看著他~\"腦海裏想起一個聲音,魅惑至極。

我看著他,他幽深的目光倒映在我的眼睛裏,不存在的畫麵層層堆疊,最後,一段不屬於我的全新記憶印刻在腦海。

這是我的能力,隻需對視,便能看到神明的過去現在與將來。除此之外,我不過是一個長壽的人類罷了。

我繼續看著他,莫名的力量驅使著我張開了自己的嘴,“死神,回到你在凡界的歸處,天使,將要遭受罹難。”說完我轉身便走。絲毫沒有理會身後神色詭異的阿努比斯。

回看從胡狼神那裏看到的畫麵,不禁感慨到,原來即使是掌管生死的阿努比斯也終究逃不過死亡的枷鎖啊。

“不過,胡狼神居然能和殺戮天使昔拉打成平手,這真是令人吃驚。”我自言自語。要知道在神話中,殺戮天使可是可以比肩萬神之王宙斯的存在。

宙斯不允許天使不忠於自己。於是,機緣巧合下愛上阿努比斯的大天使路西法被放逐人間,而掌管生死的胡狼神也逃離了神殿變作凡人追隨路西法而來。

在人間就要遵守人類的規則,這是約定俗成的規矩,因此就算天上神祇到了人間也無法擺脫打工賺錢養家糊口的命運。

向來溫潤俊美的路西法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出路成為了一家大型歌舞廳的金牌公關。

光與暗總是相伴而行。

單純的路西法第一次接觸到那黑暗麵時,便被傷的體無完膚,當然他也因此得到了大把的鈔票,多到足以讓他和胡狼神能租下一間體麵的住所。

野心和欲望是毒藥是原罪,即使曾是宙斯座下大天使,最是無私的路西法也不例外。他想與阿努比斯建立一方獨屬於他們的天地,也就是人類稱之為\"家\"的房子。\"隻要再忍一忍就可以了。\"他這麼對自己說。

跌下神壇一無所有的他隻想與追隨他而來的阿努比斯長久的廝守。

巨大的欲望促使著路西法低下了他高貴的頭顱,在闊佬的雙腿之間承歡,在富商的利刃下任鮮血肆意流淌,在巨賈的刑具上撕心裂肺的呐喊。他竭盡所能的滿足著那些人心底扭曲的癖好,隻為能得到大把大把的鈔票。

越是表麵光鮮亮麗的人,蟄伏在內心深處的本性就愈發的陰鷙。

不知怎麼的,路西法的秘密就在權貴之間傳開了。他們拿著大把的鈔票找上了路西法,帶著倒刺的皮鞭,裝著毒藥的注射器,鋒利的匕首,不斷的刺入路西法的身體,帶來一陣陣深入骨髓的疼痛。權貴們猙獰的麵目和胡狼神溫柔的眉眼在路西法漸漸暗淡下來然後又慢慢明亮的眼瞳裏反反複複的顯現。

不死似乎成了枷鎖,路西法無數次的想要從鑽心的疼痛中解脫,卻終不能得償所願。他偶爾會在恍惚間想起普羅米修斯,那個被鎖在山上,心髒被日夜啃食的神明。

知道阿努比斯不願看見自己如此痛苦。路西法隱藏的很好,從未被阿努比斯發現。他盤算著,等到攢夠了錢,就改頭換麵,帶著阿努比斯離開這裏找一處僻靜的地方安家,和他安安靜靜的生活下去。

直到他遇到了那個男人。

再次遇見胡狼神的時候,我正走過人群熙攘的馬路,他就站在馬路的對麵,那樣看著我,眼裏滿是悲憫與絕望。

我看見的未來終於還是到來了。

他周身被淡淡的金光包裹著神聖不可方物,頭上是一雙長耳,時間被靜止了,他抬腳仿佛踏在虛空之上。他緩慢的朝我走過來,光輝照耀著我,我幾乎要跪地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