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內,火光通天,皇權貴族四處逃散。在慌亂逃亡的權貴世家中,有一位頭戴鬥笠,腰側別著一把劍的少年格格不入,不但不逃,還壓著鬥笠往皇城內去。那少年看上去也像是什麼富貴人家,劍柄是鍍了金的,腰間配的也是難得一見的極品和田玉。
皇城內許多建築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燒成了黑炭般的顏色,還有些手中拿著木桶的屍體,許是他們發現走水,忙打來水想將火撲滅,卻沒想到火勢愈發猛烈,終是沒能逃走。
少年看著昔日金碧輝煌的宮殿如今成了這麼片屍橫遍野的鬼地方,心底是說不出的壓抑。走了許久,少年終是看得了他一直想找的人。
“你為什麼這麼做?!”
看去,那位帶著鬥笠的少年不知何時將劍抽了出來,持在手中,而劍尖指著一位道僧。
“要刺向這兒。”被少年用劍指著的道僧也不惱,反倒是將原本對準自己腹部的劍挑著劍尖,拉到了心口,然後又將劍往上移了移,送到了脖頸處笑著道,“或者說……是這兒。”
少年握著劍的手在發抖,若是仔細看去,或許能發現他微紅的眼眶中蓄滿了眼淚——他下不去手。
“為什麼……”少年終是沒有下手,那把看上去瑰麗堂皇的劍落在地上,發出“哐當”的聲響。
少年崩潰地蹲下身去,將鬥笠向下拉了一把遮住的自己的臉,大概是不想讓那道僧見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麵。
道僧本就高出少年約半個腦袋,這會兒更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永遠不要對任何人心軟,也不要將自己所有的信任給予任何一個人。這是我最為師父,最後想教你的。世界上沒有純粹的好人和壞人,隻是有些人做的壞事沒那麼明顯,你沒發現罷了。希望下次再見到你,你能成長些。”那道僧戲謔的笑笑,頭也不回地走了。
道僧剛走不久,不知從何處吹來一陣風,雪白的花瓣從天而落。
少年僵硬的抬頭,那花瓣他在熟悉不過了:那是槐花的花瓣。他當年拜那道僧為師時,恰巧是在一棵開了花的槐樹下,風吹過,白色的花瓣紛紛落下,落在了少年身上。
少年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從皇城出來的,他隻記得自己想撲進火裏,一了了之,卻想起了國師曾說的,他弱冠之年會有一場大劫,一場比不過去的大劫,屆時必然會死去無數無故人民。雖然自那之後,他的一切都被人緊緊盯著,但逃不過的終究是逃不過。這或許……就是他的劫了吧?
火星子濺到了少年的衣擺上,他突然就清醒了:他不能死,死了誰來為父皇母後報仇?
是了,那少年正是大景皇帝之子,15歲上陣殺敵,17歲功成名就,萬民敬仰的三皇子,那大景百姓所敬佩崇拜的太子,連敵國國君都忍不住感慨說“大景三皇子將來必是一代名垂青史的賢君。”的蕭景恒。
至於那道僧,便是大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蕭景恒的師父閻憫。
蕭景恒渾渾噩噩的從皇城中走了出來,途中有火沾到衣服都不知道,外衣都燒了大半才發覺。他隻好將外衣脫了,隻穿著裏衣。
他剛抬眼望去,卻發現整個京城竟是一派荒涼景象,四處皆是黎民百姓冤屈的屍體——皇城走水時,有人打開了城門!那人是誰?蕭景恒不言而喻:是閻憫。
“是蕭景恒!”有人喊道,“殺了他!不能讓他活下去!”
蕭景恒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拔腿就跑。
也不怪他愣了一會兒,怪隻怪出聲的人是他曾經並肩戰鬥的兄弟,大景那驍勇善戰的將軍陳煥。蕭景恒死也想不到他會叛逃。
“追!”陳煥大喝一聲,拔劍領頭追了過去。
蕭景恒向著山坡跑去,還將頭上的鬥笠扯了下來朝陳煥扔去,糊在了陳煥的臉上,蕭景恒趁機拐了個彎朝著東邊跑去。東邊是大景的交好過嶽國,隻要跑到那裏,陳煥他們就不能拿他怎麼樣了!
陳煥似乎看穿了蕭景恒的想法,嗤笑一聲,道:“他以為嶽國國君會收容他這麼一個亡國的皇族後裔?他怎麼不想想我們打進來,嶽國怎麼沒派援軍來啊。”說罷,他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再追了。
蕭景恒跑著察覺到了不對,大景同嶽國這麼近,嶽國必然是知道大景被屠城的,而嶽國卻沒有派出一名援軍……蕭景恒突然頓住了腳步,似乎想到了什麼,渾身顫栗:說明嶽國並不想插足於此!
蕭景恒所處的位置離嶽國邊境不遠了,而看到的景象也恰恰證明了他的想法——嶽國的城門緊閉。原本城門緊閉是在正常不過的,但城樓外的士兵身披鎧甲,手握重劍,一副時刻蓄勢待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