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在嘎吱嘎吱地響著,牌在啪啪地甩著,賈銳激動得都蹲在了凳子上,半袖衫的領口敞開著,因為鄔廣福將打錯的牌又撿起而爭得麵紅耳赤:“鄔主任你耍賴,紙牌不落底,落底拿不起,不行不行,不能換,就打這張,哈哈,你想得倒美,管上,專治腰腿疼……”
兩人甚至沒做過短暫的眼神交流,全身心地投入到牌局中,甚至顧一方從裏屋出來時,他們仍渾然未覺。
“小賈,跟我出去走走。”顧一方將裏屋的門帶上,平靜地說。
賈銳這才“反應”過來,從凳子上跳下來,用手捊了捊飄逸的頭發,賠笑道:“不好意思啊顧市長,打得有點忘形了,鄔主任的牌技真臭!”
將領口的扣子扣好,撣了一下衣襟,“走吧,顧市長。”
顧一方和賈銳走到門口,顧一方轉回頭來,指著裏屋的門對鄔廣福說:“老鄔,剛才我隻顧自己說話,竟把小秦說得睡著了,嗬嗬,看來老百姓不怎麼愛聽官場話啊,我們應該自我檢討一下了。一會兒她醒來,你送送她,禮數不能丟。”
“好的,顧市長。”鄔廣福眨巴著眼睛說。
顧一方和賈銳走後,鄔廣福坐在桌子跟前,望了望裏屋的門,便把目光收回來,即使是領導不在場,他也坐得很端正,雙手規矩地放在桌麵上,像是前方領導正在做著報告。
已是後半夜了,一輪下弦月掛在西方的天空,周圍的樹林影影綽綽,隨著微風輕輕擺動,仿佛那裏埋伏著千軍萬馬。
那些站崗放哨的人都不在了,顯然是偷懶,不知跑到哪裏睡覺去了。
顧一方和賈銳走在夜色下,沿著小河,向樹林走去。
顧一方首先對賈銳在這些天表現出來的辦事能力給予了充分肯定,並說市裏近期可能要進行一次大的人事調整,賈銳極有可能再上一級。
然後對無能的鄔廣福表現出了嫌棄和不滿,說他這輩子也就那樣了,不想承擔責任,凡事退縮不前,坐享其成,哪有個當領導的樣子?
“時窮節乃見,關鍵時候才能考驗一個人的品格和能力,小賈啊,若不是這場災難,我還發現不了你這個人才呢!”顧一方最後總結說,把賈銳說得熱血沸騰,感激涕零。
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走到樹林邊,又沿著小河返回到住處,進了石屋,見鄔廣福還正襟危坐在桌子前,見兩人進來,站起來問候了一聲:“顧市長,你們回來了?”
顧一方唔了一聲,問:“小秦走了嗎?”
“沒,她一直沒出來。”鄔廣福說。
“這女人倒不客氣,我好心沒叫醒她,她還把這兒當成自己家了,真是的!”顧一方說著,走過去打開裏屋的門,“啊呀老鄔,你這是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