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俊丞不解,停止了吃飯。
粉翅人拍拍凳子,又拍拍桌子,武俊丞明白了,便端著碗起身過去,坐在凳子上,把碗放在桌子上。
粉翅人摸了摸武俊丞的頭,小翅人也伸長胳膊,摸了摸他的頭。
一天的相處,小翅人現在完全不怕武俊丞了,而且比它的父母對他更親近。武俊丞忽然有種錯覺,他原本就是一個翅人,綠翅人和粉翅人就是他的爸媽,小翅人就是他的弟弟。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的場景,他很多年沒見過了。
當然,旅遊的時候,在飯店吃飯除外,可那不是一家人,隻是同伴而已。
那個家庭,前十來年雞犬不寧,後十來年慘淡冷清,武俊丞常感孤獨,很希望爸媽能暫時放下仇恨,精誠合作,給他製造個弟弟出來,可他知道,這不過是他的一相情願罷了。
爸爸曾在醉酒的時候對媽媽說過:“假如我麵前隻有兩條路,一條是和你過,一條是和豬過,我寧願當畜牲。”
媽媽也毫不示弱:“假如隻有你和死亡讓我選擇,我現在就去死!”
此刻,穿著翅人縫的衣服,和翅人同席而餐,武俊丞百感交集,但他還是思念爸媽,生活在那個缺少一半的家庭裏,他就像一個遊子,時時刻刻想家。
然而當回了家以後,又覺得還是外麵好。
粉翅人從盤子裏夾了一塊紫粉色的青菜,放進小翅人的碗裏。
小翅人夾起,張嘴正要吃,卻停住了,轉放進武俊丞的碗裏。
武俊丞說了聲它們聽不懂的“謝謝”,輕輕夾起那塊青菜,放入口中。
果然味道不凡,帶著芒果的蜜甜,荔枝的濃香,還有菠蘿的微酸,還帶著一點鹹;初入口時口感綿軟,嚼幾下還很筋道。
看到翅人一家三口對自己沒有了戒心,武俊丞也放鬆了警惕,他便想嚐嚐其他顏色的青草是什麼味道。
然而,當他的筷子正要伸進盤子裏時,粉翅人一把將盤子推開,他急忙縮回了手。
粉翅人“嘰嘰”地說了兩句,起身去灶台上拿了一隻小碗,把盤子裏的青菜往小碗裏扒拉了一些,把小碗推到武俊丞麵前。
武俊丞明白了,他是異類,就算和它們相處得再怎麼和諧融洽,也終究融入不到它們之中。
就像一條狗,主人再怎麼優待它,也改變不了它是狗的身份,主人永遠不可能和它吃同一隻碗裏的飯。
武俊丞雖然受了一點打擊,但也無所謂,暫時能有一片棲息之地,能吃飽穿暖,就是天大的福氣。
一條狗,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三個翅人邊吃邊用它們特有的語言交流著,武俊丞試圖依靠它們的表情和聲調破解它們的語言,可是努力了半天,毫無頭緒。
它們的語言很奇特,似乎隻是一種簡單的叫聲,各自不同,綠翅人是“呃呃”,粉翅人是“嘰嘰”,小翅人是“咕咕”,沒有具體的文字。
武俊丞很納悶,它們之間是怎麼聽出對方的意思來的?
轉念想想,也不奇怪,也許人類的語言,在它們聽來,也是一種簡單的叫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