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還有一種更可怕的猜測:他們已經遭遇了不測,永遠不會回來了。
那堆篝火又燃燒了起來,跳動的火焰,像拚命掙紮在洪濤巨浪中的小船,是那麼的渺小和無力,飄飄搖搖,隻能照出眼前一片光明,卻無法撼動這無邊的,厚重的黑暗。
有人自暴自棄地說:“幹脆放把火,把這片森林燒了算了!我就不信,森林大火也引不來他們!”
這當然是氣話,真要那麼做的話,這幫人恐怕都要被燒得外焦裏嫩,成為大自然的美餐。
在眾人圍著火堆議論不休的時候,張夢晗不動聲色地離開人群,借著人群陰影的掩飾,悄悄地鑽入樹林,來到那塊岩石後麵。
中午她吃了麵包,現在雖然也餓,但相比眾人,還是從容得多。
為了不被人察覺到,她一白天再沒來過這裏找吃的,為此,她還換了一條純黑色的裙子,和一件純黑色的半袖,套了一條黑絲,以便在夜間行動。
平時,她可從不這麼穿,她喜歡上半身和下半身色彩迥異,形成鮮明的對比,以突顯她窈窕的身材。
淡淡的月光照在青草上,張夢晗覺得有點不對勁,本該是整整齊齊的青草,此時卻有點淩亂,被踩倒一片一片。
她吃了一驚,急忙俯身搜尋,卻什麼也搜不出來。
鋒利的青草劃破了她的手,她痛得啊呀一聲,拿到眼前看,月色下,一股暗紅色的鮮血,順著掌紋的生命線流了出來。
她吸了口涼氣,用另一隻手從衣兜裏摸出一塊紙巾,按在傷口上,攥緊手掌。
但疼痛對於此刻的她來說,已不值一提,她更關心那些食物是否還在。
她用雙腳扒拉著青草,很遺憾,除了發現幾瓶礦泉水外,再什麼都沒找到。
江鴻源藏食物時,並沒有多麼用心,隻是隨手往青草間一丟,很好找,張夢晗中午過來時,彎腰一摸,就能摸到。
她不甘心,手腳並用地搜索了幾個來回,附近區域的青草幾乎被她踩平了,但仍一無所獲。
她不得不承認,有人偷走了那些食物。
她頓時泄氣了,在眾人被餓得狼狽不堪的時候,唯獨她保持著端莊優雅的淑女姿態,就是憑借著這些食物的支撐,現在食物沒有了,她馬上就會像他們一樣狼狽了。
是誰偷走的呢?
中午它們還在,說明就是在中午她過來時,被人盯梢了,然後將那些食物轉移到了別處。
機組人員應該不可能,那麼就是那些乘客所為。
張夢晗在大腦中搜尋著嫌疑人,卻毫無頭緒,她對每一個乘客都沒有太深的印象。
由於長相出眾,自從成年後,她走在街上,回頭率基本是百分之百,關注她的人數不勝數,這讓她養成了目不斜視的習慣,因為隻要她一轉頭,就會與某個男人的眼睛相對。
這些男人,包括各個階層,各個年齡段;這些眼睛裏,充滿了或欣賞、或愛慕、或癡傻、或貪婪、或垂涎、或猥瑣的光芒。
張夢晗垂頭喪氣地返回到人群中,第一次主動打量這些乘客,她的目光從每一張臉上掃過,這些形狀不同、顏色不同、神態不同的臉上,寫滿了焦灼、擔憂、迷茫和絕望,卻沒有哪張臉上寫著:東西就是我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