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十一點,這場雨已經下了一天,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鷺江市這條偏僻的小街上,稀稀落落沒有幾個行人。
顧盈的家離公司實在太遠,順暢的時候要開50分鍾,堵車則要耗上一個小時。和公司寫字樓下燈紅酒綠的繁華不同,顧盈的家在三環外的鷺江師範大學校園中,回家的這條路越走越安靜。
大雨砸著車窗,望著黑漆漆的路,還有被雨澆得恍惚的路燈,顧盈有些隱隱的害怕,把音樂調得大了些。擋風玻璃上,雨刮使勁兒地搖擺著,也依然跟不上雨點砸落的速度。
顧盈的手機響了,晃著兩個小辮呲嘴笑的女孩照片閃了出來。按下接聽鍵,一陣甜軟的“媽媽”傳入耳朵。
“你什麼時候才到家啊?今天我過生日,我要你講故事我才睡”
“寶兒,媽媽在路上了,雨太大了,還有五分鍾,媽媽就到家了”
顧盈抬眼,不遠處,一片混沌中燈火通明的,就是她和陸淵住了十幾年的家。
前麵的紅燈還有30多秒,等待的間隙,顧盈打開手機監控,小小畫框裏,隻能看到陸淵的背影,寬闊的肩,濃黑的頭發,柔聲細語地指著兒子麵前的本子,在說些什麼。
對於兒子,交給陸淵這個大學教授,顧盈是放心的。顧盈可沒有這麼大的耐心。平時工作忙起來,回到家十點多已是常事。
極偶爾,在周末閑下來,顧盈會心血來潮,問問兒子作業是否寫完?兒子總是不屑地回她:“等你,我要被老師罵死”
在教育孩子這方麵,顧盈對陸淵是十萬分的感激,陸淵就是她的救贖。
看著陸淵溫柔的樣子,顧盈思索著,對於陸淵,這份溫柔也隻給了兒女。都說七年之癢,顧盈覺得她和陸淵的這份“癢”來得更提前些,甚至近三年,她和陸淵是在冷戰,分房睡、不說話。顧盈不知道別的夫妻是什麼樣子,也曾多次聽到別人說起過陸淵的閑言碎語,但她覺得陸淵倒不至於出軌,陸淵對兒女這麼好,在父親的盡責上,顧盈不但無法挑剔,還自愧不如。
正回憶著,一陣急促的喇叭聲驚得顧盈渾身猛一哆嗦。顧盈慌亂看去,路中央的綠燈已進入倒計時,再不走,恐怕要被人敲開門打一頓了。
顧盈大力踩了油門,隻想著盡快給後麵的車讓道,抬頭卻看到瓢潑大雨中,她的車前,正有一輛電動車疾速駛來。
下意識地,顧盈猛打一把方向。一陣強烈的碰撞,顧盈的頭重重磕在了方向盤上,又反彈回座椅,眼前一道刺眼的光閃過,便全然沒有了意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