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舟瞳心中一驚:這老頭子怎麼看出來的?他抬頭道:“是便如何?”水冰寒在一邊踱了幾步:“既然如此我將她許配與你如何?”雲舟瞳睜大眼睛:“此話當真?”水冰寒道“我水冰寒說出的話何時不曾兌現?我是看在你與風兒平日關係不錯,今日又當了武林盟主才提出此事,要不就憑你在天部招收那麼多美貌女弟子的事,我決計不會答應。你已至而立之年,卻尚未娶妻。武功閱曆可謂難逢敵手,卻甘心隻在寒水山莊作一個天部部主,你以為你肚子裏有幾根腸子,我真的不知道?”雲舟瞳臉微微一紅。水冰寒繼續說道:“你雖非中原人士,倒也相貌不凡,談吐儒雅。靜兒與你倒也算一對璧人,隻可惜你年歲大她十餘歲,又是她師父,她一時之間可能接受不了。”雲舟瞳站起身來,“你騙我!靜兒外柔內剛,怎麼回憑你一句話,就跟了我。”水冰寒一擺手:“知不知道為什麼你的攝心術已登峰造極,但遇靜兒之時總會覺得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真氣在與你反抗?”雲舟瞳皺眉:“你怎麼知道?”水冰寒一笑:“因為這股真氣就是我注入靜兒體內的。”雲舟瞳瞪目道:“原來如此!”水冰寒轉過身,“現在隻要你答應我三個條件。”雲舟瞳道:“隻要你將靜兒許配與我別說三件,三百件我都答應。”
“夠爽快,這樣的人才夠資格當我水冰寒的女婿。這三件事其一:風兒去了江南,我要你立刻派天部江南分舵弟子查探他的消息,決不能讓他有半點閃失。其二:我年事已高,風兒尚且年幼,論武功雖難逢敵手,江湖閱曆卻極少,我需要一個閱曆高,並能輔佐他直至他登上莊主寶座的人,舟瞳,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雲舟瞳拱手“我雲舟瞳對天發誓,決不對莊主之位存有私心,必定輔佐若風登上莊主之位。”水冰寒點點頭“其三:你必須發誓今生今世隻娶靜兒一人,不準再風liu成性,拈花惹草。我今天這一掌就是要警告你!你若做了什麼對不起靜兒的事,我決不饒你!”雲舟瞳恍然明白了他為什麼要打自己一掌“你放心,我這一生隻會愛靜兒一人。我回莊後就把莊中女弟子撤回分舵。”水冰寒搖頭:“這倒不用,留著她們自有用處。”他一揮手:“好了,你可以走了。”雲舟瞳轉身離去,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水冰寒才怒道:“你到底要藏到什麼時候?”冼欺霜從樹上躍下:“師父,你為何將小師妹許配給他?”水冰寒悠然道:“我這麼做自有道理。”冼欺霜單腿跪下:“您千萬不能將小師妹許配給這種人。”水冰寒有些不耐煩:“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他注視著冼欺霜的臉心道“到你死的那天自會明白。”水靜雪有些不明白,師父為什麼一下子變得奇奇怪怪的,從水冰寒那兒回來後,便牽著自己的手從玉筆堂到集市連續逛了幾個時辰,卻一句話也沒說,還不時笑幾聲。她伸出白皙的小手摸了摸雲舟瞳的額頭“師父你沒事吧。”雲舟瞳笑眯眯地搖搖頭。“那你今天怎麼有些不正常?”雲舟瞳匐下身拍著她俏美的臉龐“真的沒事,我有件東西給你看。”水靜雪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什麼?”雲舟瞳站起身“秘密!”水靜雪心中有些忐忑:他該不會是比武時被打到腦子,傻了吧?想到他是為自己上台比武,不由一陣自責。她突然停住腳步,雲舟瞳不解:“怎麼了?”水靜雪嘟噥道:“師父,我不去看了,咱們還是去醫館吧,我看見你這樣有點怕。”雲舟瞳也不回答,一把將她抱起扛在肩上,“你一定要去!”水靜雪掙紮了一番,但還是無濟於事。“先生,快放手,這是在街上呢!”雲舟瞳卻不答話,將她扛到了一家酒樓,他剛放下她就見水靜雪兩腮的紅暈大片散開,店中人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兩人。雲舟瞳這時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尋思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要不然她真把他當神經病送醫館了。這時忽聽一陣笑聲,一襲白衣現出店堂,水靜雪定睛一看,嚴吟之不知何時已到,他一拱手:“雲先生天人之表,舉止也是非我等旁門左道所能理解的。”雲舟瞳忽覺一陣尷尬,伸出左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水靜雪在一邊小心地打量著雲舟瞳的表情。嚴吟之道:“早在西域就聞雲先生大名,武林大會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雲舟瞳笑道:“西域寒仙閣之名如雷貫耳,嚴閣主豐神俊朗,雲某早有意結交。”嚴吟之斟了一杯酒:“雲盟主請。”水靜雪在一旁瞧得高興:“到了這裏,先生就不是盟主,嚴吟之也不是寒仙閣主,大家以名相稱如何?”嚴吟之舉杯問道:“雲先生意下如何?”雲舟瞳一笑“我聽靜兒的,你叫我舟瞳即可。”嚴吟之道:“哪敢?哪敢?”水靜雪笑道“我哥哥與我同歲,照樣這般叫他呢!先生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那些繁文縟節。”雲舟瞳在一邊複合著。今日是農曆七月初七,是牛郎織女相會之日,他本想帶水靜雪去觀花燈沒想到莫名其妙攪進來一個嚴吟之,另他心生不快。他飲盡一壺酒,道:“今日乃七夕之日,怎麼不見嚴兄攜夫人出來。”嚴吟之道:“內子身體不適,還在寒仙閣修養。”水靜雪“啊”了一聲。“嚴閣主已經娶親了嗎?”嚴吟之早從空氣中嗅出了雲舟瞳不滿的氣味道:“在下還有要事,告辭。”水靜雪偏著頭“嚴夫人漂不漂亮?”雲舟瞳歎了一聲:“兩年前寒仙閣請我去喝喜酒,我因天部有要事,沒有目睹嚴夫人是何容貌。”他湊近水靜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怎麼,想給別人當小老婆?”水靜雪推了他一下“要當你去當吧!你說有東西給我看,是不是這個?”她指了指雲舟瞳背著一件物事。雲舟瞳搖了搖頭“等到夜深了再帶你去看!”
夜色宜人,兩人來到一片湖邊“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裏?”雲舟瞳搖頭指著湖邊,他取出兩個河燈“許個願吧!”他取出火折,點燃燭芯。水靜雪雙手合十朱唇微動,雲舟瞳將兩隻河燈挑向遠方。水靜雪突然指著山澗的微光“這是什麼?”雲舟瞳捉了她的手,向山澗飛去,水靜雪隻覺涼風透過耳邊,十分涼爽,如登仙境。雲舟瞳已踏足到山澗,點點熒光飛向他,落在他頭上肩上。水靜雪才發現原來這是一大群螢火蟲,她欣喜地跑上前去“為什麼它們隻停在你身上?”“因為這個。”雲舟瞳一攤手,手中已有一個瓷瓶“這螢火蟲極為嗜香,我將這種香料塗在身上,它們自會飛來。”水靜雪笑著接過香料幾隻螢火蟲立即飛到她身上,她正笑著,隻覺雲舟瞳從身後將她摟住,並蒙上了她的眼睛。“先生……你幹什麼?”她覺得雲舟瞳的呼吸是如此輕盈,他將頭湊近她的耳畔,輕聲說道:“這才是我要給你的禮物。水靜雪想起了那個夢靨,隻覺臉上發燙。隻覺臉上發燙移開手,水靜雪驚呼起來:這是什麼?碧藍的湖麵上,竟跳躍著一團熊熊之火,水火不相容,可此時,它們偏偏顯得如此和諧,水靜雪看呆了,隻聽雲舟瞳道“看,你的願望實現了!”水靜雪幾乎叫了起來“水——靜——雪我的名字!”雲舟瞳竟用河燈在湖麵上寫下了她的名字!“走!”雲舟瞳牽著她的手朝那團火焰飛去。水靜雪隻覺輕飄飄的,她歡呼著向那團火奔去,水漫過她的膝蓋。她隻聽古琴之聲,回首一看原來雲舟瞳背的那樣物事便是一架古琴,琴聲婉轉動聽。水靜雪不由在水中偏偏起舞。雲舟瞳的雙眼有些迷離,他暗下決心:
今生今世,我一定要將你留在我身邊,永遠隻為我一個人歌唱,永遠隻為我一個人起舞,永遠,隻為我一個人——微笑。
她的呼吸宛如清風,她的笑容動人如月,琴聲悠揚,或許隻為那在水中起舞的少女存在吧。就算有再高的地位,再顯赫的武功,若無你陪伴,人生又有何意義呢?
已至子時,天色漸濃,雲舟瞳推開房門,房中火燭應聲而亮,屋裏已有十來個少女,個個體態婀娜,美貌動人。雲舟瞳走上前去,坐在正中一寶座上,那坐椅上鋪著雪白的厚羊絨毯,軟軟綿綿十分受用。他剛入座,立刻便有幾名姬妾上前替他捶肩揉背。一抹鮮紅的顏色從屋中閃現,隻見一少女手托一盞琉璃杯杯中成著清澈的液體。那少女睫長眼大,竟是名絕色的*少女。那*少女盈盈一笑,走到雲舟瞳身前,俯身坐在他的膝蓋上,雲舟瞳並不看她,一手取過杯盞,一手摟住那*少女的香肩,那少女伸出粉雕玉琢的素手,她的指甲很長,她咬咬嘴唇將指甲插入手腕中一劃,鮮紅的血流出,染紅了她雪白的手肋,她將手伸出,接過杯盞,把鮮血滴入杯中,血一流到杯中,便與那液體混合變為濃紫色的液體,並冒出縷縷白煙。她的臉色蒼白一片,努力托起杯盞,灌入雲舟瞳口中。雲舟瞳飲罷,額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那少女會心一笑伸出袖子抹去他的汗水,雙手鉤摟住雲舟瞳的脖子,將臉埋在他懷中。她突然抬起頭朱唇微動在雲舟瞳耳邊輕輕吟了幾句。雲舟瞳廣袖一揮:“讓她進來。”
一位白衣女子走進屋中,她全身被裹在厚厚的棉絨中,頭戴羊皮帽,她的眼睛竟是如同湖水般的藍色,竟是個罕見的西洋夷女,那夷女一眼憋見依偎在雲舟瞳懷中的*少女,藍色的眸子中透出一股嫉妒之意。雲舟瞳淡淡道“你查到了嗎?”那夷女點點頭“江南分舵已發現少爺的蹤跡。”雲舟瞳皺眉:“那他去江南幹什麼?”那夷女咬著嘴唇“因為曉菡,曉菡她……”雲舟瞳奇道“關曉菡什麼事?”“曉菡她……她死了……”雲舟瞳如遭電擊,昔日花曉菡溫柔美麗,善解人意,自己雖對之不生愛慕之心,也將她視為親生妹妹一般,此時聽聞她死訊如同晴天霹靂,若不是下屬在一邊,眼淚早奪眶而出“死了?死了……誰殺的?誰殺的?”一時他的聲音震得整個殿堂回聲不斷,那夷女嚇得跪下將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雲舟瞳呆了好一會兒,“輕影門?”他突然抬頭摘下一塊令牌,丟到那夷女麵前“去翠竹晗查查,江南還有沒有輕影門的後裔?”那夷女並不去碰那令牌“屬下知道江南隻有唯一一個後裔所在地。”雲舟瞳喝道“說——”那夷女抬起頭“朝夕齋!雲舟瞳緩過神來“哦?我記得江南分舵舵主是許溪吧,立即飛鴿傳書,若若風有半點損傷,讓他提著人頭來件本座!”遺女應了一聲,不再發話,突然她抬起頭“部主,屬下有事不知該不該說。”雲舟瞳環視四周低聲道:“你們都退下!”那*少女卻仿若不聽,雲舟瞳怒道“煩!滾!”那*少女眼眶含淚,低頭退下。雲舟瞳緩了緩聲音“芸非,有事你就說吧。”芸非並不答話,隻是從懷中取出一個包袱,雲舟瞳見她垂下頭,地上多了幾滴淚痕。芸非打開包袱,裏麵躺著十二支簪子,她哏咽道“部主,這是喜馬拉雅山一戰犧牲的十二個姐妹,請部主過目。”雲舟瞳走下台來,撫mo著那十二支簪子歎道“她們為本座出生入死,本座當真對她們不起!”芸非道“十二條性命換一朵與軒主同名的花,部主認為值嗎?”雲舟瞳歎了口氣,廣袖一揮“葬了吧!”芸非並不動“水冰寒年事已高,莊主之位馬上就唾手可得了,部主為何還下不了決心?”雲舟瞳道“我不會當莊主!”芸非驚道“為什麼?水若風現在江南人生地不熟,很容易下手,為何不功反助?”雲舟瞳道“我自有道理,無須他人過問!”芸非欲言又止,眼中光華暗了下去,道了聲是便退下。
玉筆堂邊潭水清澈,山色秀麗。水靜雪跪坐在湖邊,一襲白衣鋪了一地,裙尾描畫著淡藍色的鳶尾。她捧起一捧清水,將臉洗淨。她的兩頰透出一抹粉紅,精致得猶如上天嘔心瀝血雕刻出來的完美作品。湖水倒印出那絕美的容顏。她微微側頭,將一隻玉環取下來,一頭青絲瀑布般的垂到地上。她拿起一柄檀香木梳,將頭發分成兩綹,一半輕含在口中,另一半任它垂下,見湖中人的清媚姿態,更覺花容風致,極妍盡觀,不禁一笑,不經意間手中微鬆,木梳竟順著那垂地的烏光,滑落到地上了。她斂衽起身,正要去拾,隻聽傳來一陣馬蹄聲大感驚疑,順手將木梳拾起,綰在頭上隻見是一群人馬,大約有四十多人為首的是一個中年漢子濃眉虎目,身著麻衣。十分隨意,他瞥見水靜雪,便走上前來“小姑娘,你們這裏有沒有一個三十歲左右,喜著黑衣,身材高大,皮膚白得跟娘兒們似的人?”水靜雪心中一怔,倒不是因為著漢子言語粗魯,而是他描述的竟太像雲舟瞳了。她心中猶豫,那漢子身邊的人卻等不及了“問你話呢!”水靜雪轉過臉去,眾人驚詫她驚人的美貌,不再說話。水靜雪道“你們想如何?”聲若黃鶯嬌鳴,悅耳動聽。那漢子擺擺手“我們隻想找到他,不會為難姑娘的。”水靜雪笑道“他是我師父!”眾人皆是一驚“什麼?”那漢子換上一副怒容“待我先宰了你這小妖女再找他算賬。”水靜雪秀眉挑起“憑什麼?”那漢子道“你師父欺師滅祖,盜取我門中秘籍《攝心大法》,殺害師父,*師妹,打死打傷師兄弟數人。你竟然還拜他為師!”水靜雪哧道“你胡說!你胡說!我師父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她伸出右手,手中已夾了兩排銀針。暗用內力猛地擲出。那漢子大怒,奪過刀向水靜雪麵門襲來,卻見她嬌靨如花,妙貌天成這一刀哪裏劈得去。手一軟卻給了水靜雪出手的機會。她揚起長袖直取那漢子的脖頸,那漢子被勒住脖子臉漲得通紅,大喝一聲,水靜雪還不及反應袖子已被扯斷,她筋力一失,跌坐在地上,手腕上一片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