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所有人都知道蘇大人家女眷在上香回來的路上遭遇土匪。
蘇家大女兒命喪懸崖,蘇夫人當場暈死。
醒來之後就變得神神叨叨。
一直說“對不起,是我們錯了”
……
蘇檸一臉焦急地等在門外。
“母親還是不肯見我嗎?”
老嬤頷首,“二小姐,夫人受到驚嚇,此時確實不易見人。而且夫人最疼你了,怎麼可能就不見你呢。”
蘇檸點頭,“對,母親最疼的就是我了,她現在肯定是因為蘇辭剛死,有些難過罷了。
看在她為母親擋了一劍的份上,我就不和她這個死人計較了。”
但捏緊的手帕卻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
門突然被打開,讓原本昏暗的房間變得明亮起來。
一眼望去,蘇母發鬢微微泛白,發絲淩亂在雙肩。
她臉色蒼白,雙眼微紅,像是哭過。
突然的光線讓她下意識緊閉雙眼。
在看見是老嬤走進房間後,蘇母像抓住救命稻草。
老嬤是她奶娘,她當初出嫁時跟著來了蘇家。
她未出嫁前也是大家閨秀,性格淑順。
當初懷上雙胎時,她也是滿懷期待與愛意。
後來有一遊方道士路過蘇府時,說她腹中雙胎有一子是惡魔轉世,克全家。
怎麼可能,這可是她的血肉,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可是到了生產當天,她因為蘇辭難產,蘇檸也差點就死了。
人家的小孩出生就哭,可蘇辭呢,一直看著她嗬嗬的笑。
她是怪物,是惡魔!
“嬤嬤,我該怎麼辦。我真的做錯了嗎?可明明我那麼厭惡她。
可當她真的死了……”
老嬤扶起地上的夫人,這幾日夫人房門緊閉,誰也不讓進來。
夫人是她從小看到大的,如今這個模樣,她自然心疼。
老嬤為蘇母拂過散發在耳後,“三娘,還記得你小時候在劉家的日子嗎?”
蘇母未出嫁前喚劉三娘。
老嬤沒有叫她夫人,而是喚她三娘,此時她懷中的女人不是蘇家夫人,而是她喝她奶養大的孩子。
她沒有告訴三娘對與錯,而是回憶起曾經。
劉三娘一愣,多久沒聽見這個稱呼了,久到,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
那時候劉家在南下是商戶之家,家中女眷眾多。
她生母是姨娘中之一,容貌平平 ,並不受寵。
正因為如此,她總是被人欺負,可她不服。
生母無所依仗,軟弱無能。
她隻能哄著父親和母親。像一隻狗被他們呼來嗬去。
現在的她再來看那個永遠被鎖在“籠子”裏的女人。
她覺得有些諷刺,什麼時候開始,她也被鎖住了?
她不再是那個三娘了。
蘇母望著門外對著蘇辭院子的方向,“嬤嬤,梳洗打扮吧。”
她要去看看,去看看被她忽略了十六年的女兒生活的地方。
……
再一次踏上去蘇辭的院子的路上,蘇母的內心是抗拒的。
事情已經發生,她的心卻在抗拒。
當蘇母認真打量這個院子時,隻能說破。
這個地盤或許和下人的房間大小差不多。
一如當初的她生活的地方。
荒涼,還有冷。
當初她不願看到蘇辭,便將人安排到最遠的的地方。
聽見房間有了聲響,蘇母有些期待的走過去。
原來是蘇辭身邊的下人,好像叫什麼名字來著。
眼眶微紅的小令看見夫人來了也不行禮。
她恨,恨蘇家所有人,恨她自己依舊沒有保護好小姐。
老嬤皺眉,“大膽,看見夫人不知道行禮嗎。”
小令咬牙,她還要替小姐報仇,剛準備跪下,夫人的聲音卻傳來。
“算了,你是叫什麼名字,你們院中其他下人呢。”
小令嗬嗬一笑,“小姐身邊就小令一人,哪來的其他下人。
夫人莫不是忘了,是你把下人都撤回去的。
這樣說起來的話,奴婢是小姐買回來的人,並未記入蘇家名冊。
所以可以說,小姐一直都是一個人呢。”
一直,都是一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