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夜風起,白色的蘆花飄得到處都是,白衣少年佇立河畔,眉頭凝聚,他看著身邊的女子,重重地歎出一口氣:

“清姬,我……”

那女子巧笑俏兮,笑容裏總感覺有什麼不妙的東西,施施然地走向前,對著麵前的少年語笑嫣然:

“你愛她?”

她伸出手指,用食指在他的胸口畫著圈圈,眨著眼,纖長的睫毛撲撲閃閃地上下抖動,安靜地等著對方的回答。

白衣少年向後退一步後再次站定,皺了皺眉道:

“她有著一顆玲瓏心。”

蘆葦蕩子的一隅,幼小的身影忍不住地顫抖:

“原來是為了這個啊……”

手中的花燈應聲掉到地上,火焰紛飛,

是不是沒有了心就不會再愛了,就不會再這麼心痛了。

洛水旁她生生地將自己的心剜了出來。蒲瑛這次走的有些久了,早上半夢半醒中似乎還聽到他在叫我起床,重複地喊著“丫頭,起床”,嗬嗬,沒想到我竟然已經這麼想他了。咦?不對,我忘記了,我是一個水鬼,呀,真糟糕,我又忘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我是一個水鬼,而水鬼是不需要什麼床的,她隻要在河麵上飄來飄去的嚇唬人就可以了。至於我之所以會對蒲瑛另眼相看則是因為蒲瑛他是第一個對我笑的人。沒有說錯,蒲瑛他,的的確確是一個人,而我是一個水鬼。事實就是這樣。

以往見到我的人不是驚恐萬狀的大叫著跑開就是驚慌過度腿軟腳乏栽進河裏,隻有蒲瑛一個人看到我的時候是笑著的。其實這也實在不怪前者,大半夜的看到一個水鬼在河麵上飄著一般人委實是笑不出來的。隻是,蒲瑛他不是一般人。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這樣說的原因是因為本人、不,本水鬼的記性真的是不是很好,丹陽說沒心的人自然是什麼都記不住的,這一點我不置可否,我是一個水鬼,是一個沒有心的水鬼。丹陽這樣說我的時候我還笑著讚同,隻是她的下一句話我就十萬分的有異議了,她說,阿汝,能讓你忘記的如此徹底的記憶,一定是非常痛苦的,否則你不會寧死也不願再記起。我卻沒有任何反駁的理由。

我覺得她說的這句話是錯誤的,因為作為一個水鬼我活的是很恣意的,小日子過得是十萬分的滋潤,痛苦根本是空穴來風。隻是當時的我並未找到什麼能夠從理論上徹底擊垮她的隻言片語,於是隻能甘拜下風,不了了之。

丹陽,是一隻小紅梅妖精。

蒲瑛是一個捉妖人。說是捉妖人實在是貶低了蒲瑛,他真正的身份是藏悟的卿士。從他的名字就可以得知,蒲瑛,這天下能夠以玉為名的隻有藏悟。

傳說,藏悟是神的後裔,於是舉世以藏悟為尊。

蒲瑛說藏悟人相信玉中含有萬物之靈,所以以玉為尊,而天下隻有藏悟的子民才有資格以玉為名。藏悟的卿士分布各地隱藏在各種身份之下秘密執行藏悟上級的命令。而蒲瑛用來掩藏的身份就是捉妖人。

蒲瑛說這些本是不能告訴其他人的,可我是一個水鬼,就另當別論了。聽到他這句話我第一次產生了做水鬼沒有做人好的想法,總覺得我一個水鬼是不是很低“人”一等。

見到蒲瑛的那天夜裏,是的,水鬼們一般都出沒在夜裏,自從做了鬼我就深諳鬼道,一般隻在夜裏出沒,白天躲在水裏睡大覺。那天夜裏由於前幾天連續嚇壞了二三十個青壯年十分有愧便決定這次隻是象征性的出來冒個泡,誰知道我剛把頭露出水麵,就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人在對著我笑。

當時的我著實嚇得不輕。

蒲瑛當時是很開心的,如果一定到說的更形象生動一點的話那就是,欣喜若狂。以至於我還一度以為我是他冤死依舊的老娘,可一看他的年齡以及我的鬼齡,我訕訕的笑了,嗬嗬,這個假設太不可能。

於是下一個猜想便是,他不會是要,捉我吧。

丹陽說我做鬼做得的確是放肆了些,為了那麼一絲嚇唬人的樂趣讓所有人都知道洛水鬧鬼,然後引來了捉妖人。丹陽說,我這是自食惡果。她坐在自家的梅樹上斜睨了我一眼,然後巧笑倩兮地落井下石道: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我不置可否。

而實際上丹陽還是很仗義的,她對著蒲瑛非常嫵媚地拋去一個媚眼,連我都覺得春心蕩漾,她說:

“哥哥,收服一個水鬼不顯本事,何況,上天有好生之德。”

頃刻間我便覺得有救了,因為我還沒有看到有哪個男人能抗拒丹陽的美色的。我覺得能夠有丹陽這樣一隻漂亮的妖精做朋友真的是三生有幸,隻是下一刻更讓人始料未及。

蒲瑛說:“阿汝,是你嗎?”

我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