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歡明顯愣了愣，末了才緩緩開口：“你是要當皇帝的人，是將來的九五之尊，你有鴻鵠之誌。要坐在那高位就得知道，一切都不是由著你的心意，你要為生民立命，要為萬世太平。而我呢，不過是當年亂世裏敗臣之女，是暴亂罪魁禍首的嬪妃，我們之間從來都是不可能的。”
她轉過頭去，微風吹拂動她額間的發絲，朱唇微啟繼續說道：“這天下比我更加需要你，黎民百姓哪一個不比我來的要重要些。沈清許，我不想留在深宮裏，我要去看山河，看江海，我還想找個地方隱居。你去找一個願意陪著你的人，攜手，共治天下。我不是那個合適的人。”
不知何時，她考慮事情更加全麵，也更加周到。周到到連她自己都成了那個不合適的人，她不會去想自己到底願不願意，喜不喜歡，而是合不合適。
要說她對沈清許的心意，自然是無人可及，可要說合不合適，除了榮統的女兒就是司天監的女兒，誰都比她更加合適。
“榮大將軍之女溫婉賢淑又英姿颯爽，況且榮統這個人你比我要了解的，他的女兒是皇後的最好人選。”
心中做了很多建設，才決定，縱使有千萬般不舍，可到底兩個人之間還隔著千千萬萬的百姓。他們之間不隻是自己的兒女情長，還有家國大義。
百姓們能看見的，可沒有李意歡。
“沅兒不合適嗎？我倒是覺得她性子直爽，是個可愛之人，你是覺得她心眼太多了嗎？就是她心眼再多，也考慮不過你去！”
這是沈清許對她說過最重的話，傷人也傷己，他也沒有想到李意歡竟然真的有在好好的考慮他的婚事，可他明明……
他以為如此李意歡就會心疼他，也心疼她自己，可他還是錯了。
“你說的對，我聽賀蘭恒講過沅兒，她可不簡單啊。肚子裏和司天監一樣都是陰謀詭計，按你的性子來，現在的結局不一定會是現在這樣，這一切都跟沅兒脫不了幹係。而且祭祀的事，也是沅兒向劉子行提的，你是絕對不會如此利用我，也就是她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樣的人在你身邊，背後又有司天監在，你定然是比不過她的。”
李意歡仔細分析，司天監的女兒可是從小就在山上接受培訓，自是有師傅教過她。從這一次的事情來看她可是為說一不二，自小也便是有主見有謀略，但凡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心狠手辣也一定要做到。
沈清許早就已經和她過了招了，顯然也不太成功的。
“你一天天的要是再不好好學著，將來連劉子行都做不成。”
沈清許這人吧，有膽識有謀略，但是過於心慈手軟了，心中藏著的柔情就是旁人殺他的刀。
“你說的我都明白。”他這會才靜靜的躺下來，草地上躺著格外舒適，聞著草地裏傳來的青草香，隻消了心中一分哀愁。
“你要是真的明白，就不會跟我說這些話了。”李意歡也躺下來，躺在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喃喃細語：“沈清許，你相信我嗎？其實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有些事我明白，卻還是不能融入。為了父親我自然可以進了宮去，我也從未覺得自己多麼的不配，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的，這做人嘛就得活的清醒，我無法共情這個朝代，也無法從未這個朝代裏的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