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有火光,”一個臉上布滿血穢的中年男人在湖邊,深深凝視著遠處。
他手裏提著一把染血的大刀,刀口已經崩裂了一塊,但不妨礙它仍然可以輕鬆捅進對手的皮肉裏。
他身後,是由九十幾個玩家組成的逃亡大隊伍。
他本是23區的人,聚集的時候有六十多人,這個人數對於生活在密林區域的他們而言甚至不到一半。
之前有很多人都從其他環境更加惡劣的地方遷移過來的,真可惜,現在他們明白了,沼澤,荒漠和極地並不一定是黴運的代名詞。
餘下的玩家終究還是沒膽量走出自己領地的安全區,或者說甚至連薄霧區都沒能走出來。
這場逃亡,他們要比25區更加吃虧,傷亡也要更加慘重。
因為它們的地理位置更靠近遺跡中心,25區是逃亡路上的第二站。
他是這支隊伍的臨時隊長,也是本區唯一的非凡者。
他們在23區又彙合了八十多人,途經25區的一個領地時,又收攏了十幾人。
足足一百八十個人,走到現在,死了一半,幾乎每走兩步都得丟下一具屍體。
他覺得,他們就像是逃亡的小羊羔,不時需要扔下幾個同伴,好喂飽身後的豺狼鬣狗。
他們一路祈禱,也一路戰鬥。
最致命的是三隻二階迷霧種,萬幸的是,他們中有人拿出了天賦中獲取的一張三階符文,那是他保命的底牌。
這張符文將那三隻迷霧種重傷了兩隻,嚇退了剩下的一隻,這次危機才化險為夷,無人傷亡。
之後,他們分別鏖戰了兩夥無處不在的鬣狗群,和盤踞密林中的一群盲猴,又逼出了幾個平日深藏不露的老陰逼的底牌。
但玩家從天賦中獲取的底牌不可能永無止境,他能預感到,幸運正在慢慢離他們而去。
最危險的一次,在於兩隻1階巨熊。它們似乎餓壞了,發了瘋似的朝玩家衝過來,有一些人迷失在黑霧中,巨熊跟著那幾個丟失了方向感的人去了迷霧更深處。
“當心,”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男孩嚼著一片葉子,口齒唾沫也成了暗紅,他低聲說道,“在迷霧中,什麼都可能是騙人的。”
“但也可能是真的援助,”中年男人聲音嘶啞,“還有將近一半的路,我們打算再扔下多少屍體?剩下的一半?”
年輕男孩臉色微微一滯,最後神情陰鬱地點頭,“我和後麵的閆紅玉說一下。”
“她情況怎麼樣?”
“不是很好,隊伍後麵那隻怪物給她的壓力太大了,真搞不懂那家夥到底是什麼玩意,為什麼不動手。”
“你期望它動手。”
“我隻想,如果真的到了該死的地步,那就給個痛快,不要這麼磨磨唧唧,艸他媽的。”
說罷,這個年輕男孩竟然溶於自己的影子之中,憑空消失在眼前。
大叔喃喃自語,“符文師,但願你真的有大家吹噓的那麼強,否則,隻怕我們今天都走不了。”
……
夏天將寵物召回身旁,這個湖,太安靜了,讓人不得不警惕。
也因此,夏天一直遠離著湖邊,哪怕口幹舌燥,也不會靠近取水。
在漫長死寂的迷霧,他似乎能隱約聽到湖水中,有什麼東西在劃過。偶然冒起的水泡,也會讓他產生無法喘息的驚悸。
夏天開始懊惱,自己根本不該選擇在湖邊和他們彙合。哪怕離湖邊很遠,他也能隱約察覺到一絲被某種東西注視著的感覺。
但很快,他看到了靠近過來的那幾抹亮點,警惕也正在鬆懈。
哪怕是水底下的怪物,這麼多口糧,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吞下。
人數越多,他反倒越安全。相信哪怕是怪物,也會喜歡挑軟柿子捏。
迷霧中,燭火就好像幽靈,在黑暗遊蕩,在他等待了數分鍾後,夏天終於看到舉著燭火的男人,還有他身後那仿佛自迷霧中鑽出來的玩家。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的人聚攏在這附近,好像一條由黑,灰與白色交融而成的長蛇,並且這條蛇越來越大。
夏天連忙開口,“不要靠近湖邊。”
那為首的是一個滿身汙血的亂糟糟的男人,手裏提著一把大刀,聲音像是被毒啞了一般,身體散發著汗水與血水混雜的惡臭。
“我有囑咐過他們,你就是符文師。”
符文師的特征太明顯了,五官都有明顯的缺陷,渾身上下硬是找不出一處優秀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