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乎徹夜未眠。
冰冷中裹挾著深深的疲倦。
大雨如注,雨水在天幕下猶如銀絲,不知疲倦的朝著大地揮灑,在泥地上的低窪處,透過銀色的鏡麵能窺伺到那低垂著的殘月。
殘月清冷,在雨中和雲層間是如此的不真切。
“阿嚏——”
在雨的洗禮下,森林裏傳來不切場景的噴嚏聲,雖然在隻打了一半,後麵的一半似乎被一隻手牢牢的捏住了鼻腔,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棵還算是枝繁葉茂的大樹下,少年蜷縮著,單薄的老舊襯衫緊緊的貼著粗壯的樹幹,絲毫不在乎雨水混合著樹皮的塵土,早已經將脊背那一塊染成了漆黑的顏色。
被打濕的短發猶如進入了戒備狀態的刺蝟,毫不客氣的宣示著自己的危險,但纖細顫抖的身軀,昭告著這個少年甚至有些難以抵抗著冰冷徹骨的雨水。
“不能,我不能死!”
“為了胖大叔我不能死,為了小虎我也不能死。”
“為了衛城,我還是不能死!”
少年的嘴微微的張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所有的思緒都隻是在腦子裏瘋狂的竄動,那雙眸子在月光下顯得落寞但卻不哀傷。
“我為了我,我不能死!”
想到這一點,少年的的眼神再次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決然的眼神。
連帶著,少年的氣質也開始變得不一樣,顫抖的身軀逐漸的歸於平靜,少年逐漸在這黑夜裏,化作了樹的影子,隱匿於黑暗之中,連帶著氣息也開始變得微弱。
他在休息,在黑夜下著雨的森林裏前行無疑是擔心死的不夠快。
但是他又不能陷入沉睡,這裏並不安全。
所能做的隻有深呼吸,降低自己的心率,讓身體的肌肉處於一種半放鬆的狀態,讓自己的精神也略微的鬆懈一點。
少年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衛城,毀滅了。
在即將準備慶賀衛城成功挺過三年的關卡,遠比想象中的龐大的異獸群入侵了這座本就脆弱的城市。
親手澆築的城牆在異獸的爪子下猶如脆弱的草紙,不堪一擊。
無論多麼親近的人,在異獸的口中也化作了最易得的肉食。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當鄰居少女的鮮血灑落在少年臉上的時候,不是悲憤,不是怒火。
是恐懼!
是直衝天靈蓋,渾身徹骨冰涼的恐懼!
比起被卷入渣土車下一瞬間的疼痛,顯然異獸鋒利的爪子刺入心髒會給江辭帶來更大的痛苦。
好在利用上輩子義務教育的知識,江辭在衛城的三年混得倒也還算是不錯,至少胖大叔記得順手抄起了他。
否則江辭也會成為那畜生口中的碎肉。
一周前。
僅存的衛城戰士仍然因為血腥味受到了異獸的追捕,為了活下去他們鑽入了森林的深處,朝著一處方向前行。
江辭不知道那裏有什麼,隻是那裏被稱之為聖地。
隻是今天下午,胖大叔還是被一隻狼形異獸咬斷了脖子,江辭徹底變成了孤身一人。
“上輩子是個撲街的小說家,這輩子更是英年早逝。”
江辭的心裏很難不發出抱怨。